正文 向世界的彼岸奔跑【四十三】

【四十三】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來敲我的房間門,我撐著疼的要死的腦袋過去開門。猛然發現一房間的煙霧繚繞開了一道縫之後立刻想把門關上,可是晚了,紀西顧大手一推直接閃了進來。

“怎麼這麼重的煙味?”他皺著眉頭問我。

“你管得著麼?”我雙手抱著腦袋靠著門坐了下來。該死的,我把全部的煙都抽完了,整整一條20包!抽的嗓子疼喝了兩瓶礦泉水。

“你不要命了嗎!”紀西顧雙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從地上抓了起來。我本來就難受,被他這麼一拎頭暈目眩,然後終於一晚上都忍住沒吐的我趴在他身上吐得稀裏嘩啦的。

“你是不是有自虐傾向?”他口氣冰冷的低吼。我想罵他腦殘,可是我真的說不出話來,像虛脫一樣難受。腦袋疼的要命,視線幾乎是模糊的,我想吐。

他見我不回答,便把我抱起來放到床上靠著,接了一杯水給我。然後打開窗戶、排氣扇和門,接著就走了。操!不是說我是你妹嗎?怎麼就這樣不管我的死活了?算了,你也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想著我就閉上了眼睛。可是閉上眼睛我就感覺腦袋重得不得了,沒多久我就聽見咚的一聲,頭痛得快裂開。睜開眼睛一看,我從床上掉到地上了……

好難受好難受好難受!

“喂!你幹嘛趴在地上。”紀西顧出現在房間門口,手裏端著什麼東西。

我難受得說不出話來,感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的,然後頭一歪又吐了一地。

“把這個喝了。”紀西顧又把我抱回床上,然後把他端來的那碗東西湊到我嘴邊。我皺著眉頭輕輕嘬了一口——

“不喝!太苦了!”我別扭的轉過頭,關鍵是他這樣摟著我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不喝?”他反問。

“不!”我很堅決的回答。

“好吧,看來對於任性的女生我隻能這樣了。”他似乎很無奈。你無奈個屁啊,我現在在被你光明正大的吃豆腐我都沒無奈你還無奈!

他突然把整張臉壓了過來,我反應很迅速的狠狠的推開他。

“哈哈,我帶你下樓,他們都出門了,你需要呼吸新鮮空氣。”他似乎達到了逗我玩的效果一樣很歡樂的笑著。我看著他欠扁的臉心裏鄙視了無數次,笑啊,笑啊,再笑你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不用你抱,我又沒瘸!”我沒好氣的推開他自己穿上鞋子然後扶著牆一步一步的往門口挪去。

紀西顧說剛才拿給我的是苦丁茶,他不知道抽煙抽到吐要怎麼辦,隻能泡點茶來給我醒醒腦。他說上樓幫我整理下我吐得亂七八糟的地板,於是又替我衝了一杯茶然後拿著工具上樓了。

我端著茶閉上眼睛,感覺很累。我一晚上幾乎沒怎麼睡覺。頭也沒那麼暈了,反胃也好些了,那就睡會吧!

想著我就把茶杯放到茶幾上,然後抱著個抱枕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我又做夢了。

我夢見台球城的休息室,我夢見可樂躺在裏麵睡覺。我輕輕的推門走了進去,沒有驚動熟睡的他。

我輕輕的在他身邊蹲了下來。他熟睡的樣子很安詳,我想起來很多舊時光。

我抬起手輕輕劃過他的額頭,鼻子,嘴唇,最後定格在他的下巴上。

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在打台球。我陪我那個男朋友到台球城玩,我很安靜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

不知道為什麼我男朋友和可樂起了衝突,雙方打了起來。我衝上去想都不想就攔在兩個人中間。不知道哪裏伸過來的拳頭砸在我的肚子上,我疼得彎下了腰。再抬頭,看到可樂似乎要把我扶起來,我男朋友一拳頭就勾上了他的下巴。最後的結果是我們兩個雙雙去醫院住了兩天,然後就認識了。後來發現我們是校友,那時候是初中。後來上了高中時候很偶然的發現我們在同一個班級,之後慢慢的有了很深很深的交集。

可是也許沒有這些交集,我們現在的生活都會平靜很多吧。

親愛的可樂,我們以後就當陌生人好嗎?我不舍得傷害你呢,你在我最落魄最難過最接近崩潰的時候一直在做我最堅強的支柱,我怎麼能傷害你,我多舍不得你知道嗎?

但是一次不忠,百次難容,畢竟那是一個女孩子一輩子的事情。她既然為你付出了那麼多,她既然愛你那麼多,那麼我,這麼吝嗇的我,又有什麼資格搶走她的幸福?畢竟這份幸福要用一個女生的未來做代價,太沉重,我背負不起……

說到底,我還是在為自己著想。我害怕背負思想包袱,我害怕承受一個過於沉重的別人的人生,說到底還是為了我。

可是這世界愛我的人那麼少,我如果還不愛我自己,我如果不這麼自私,那我擁有的都會失去不是嗎?

我放棄你,我相信你會有更幸福的以後。

我放棄你,對不起……

“快醒醒,你怎麼了?”有人在搖我。

我睜開眼淚朦朧的眼睛,看到紀西顧的臉,突然感到無比委屈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怎麼了?做噩夢了?我聽伊落說你睡眠不好老做噩夢這幾天都有在你喝的水裏放一些洋甘菊,看你白天的精神都挺好的,是不是突然又做噩夢了?別怕,有哥呢……”紀西顧拍著趴在他身上大哭的我的背溫柔的說著,聲音帶著淡淡的暖意。可是那是噩夢嗎?那是我的噩夢對嗎?

“乖了,別哭了,一會還想帶你去玩兒的,哭腫了眼睛怎麼出門啊?”他還在繼續說著,一如既往淡然的溫柔腔調。

可是我還是很難過,我想起夢裏可樂安詳的睡容仿佛沒有被現實傷害一般純淨心裏就難受得要命。我一想起昨天他歇斯底裏的樣子我就感覺不到心跳一樣窒息的疼,窒息的疼,疼的我五髒六腑都要碎了,碎了,什麼都碎了,就什麼都沒了!

“罌陌,我知道你很難過,我知道你憋得很辛苦,但是你記住,不管怎樣的悲傷,你隻能失控一次,你隻能崩潰一次。你要為你自己保護好自己。我知道你很堅強很勇敢,但是你還需要再堅強再勇敢一點。是你的你趕不走,不是你的你留也沒用,懂嗎?”紀西顧依舊溫柔的說著,隻是不再拍我的背,而是攬住我,任由我汲取溫度。

哭著我就累了,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我真的很累很累,我不知道我緊繃的神經什麼時候會突然崩斷,我隻感覺我現在就像一隻鴕鳥,我隻會把頭埋進沙堆裏,我隻會隻能隻敢逃避。

我情願這隻是一個玩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還不認識紀西顧,我還不會不知道姓尹還是姓紀,我和可樂還是好朋友,我還沒有這麼難過。

可是我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發生的,我明明知道我現在不知道姓什麼,我明明知道我多了一個沒有血親的哥哥,我明明知道我和可樂不再是朋友,那我還在奢望什麼祈求什麼假設什麼?我就真的隻會逃避對麼?我就真的這麼懦弱這麼膽小,對麼?

必須要麵對麼?必須要堅強麼?必須要勇敢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感謝所有對我抱有這種期望的人們。

我,罌陌,會強大給你們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