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發男子黑著臉低頭看著自己的肩膀，那一劍，豈止是刺在了這具身體的肩膀上，更是刺在了自己在這具身體裏遊離的真身，這一劍，又傷了他一次。
他輕輕舔了舔嘴角。
“我是誰重要嗎？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
他本來以為顧水寒會無比驚訝，然後追問他她到底是誰，但是沒有。
顧水寒的反應無比冷淡，一把劍，穩穩的懸在他的眉心。
藍發男子：“……”
嗯？怎麼沒有反應？她沒有聽到自己說什麼？
藍發男子疑惑的看了一眼她，以為她沒有聽到，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對麵的顧水寒一臉冷淡。
藍發男子嘴角抽了抽，難不成自己……說錯了？她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被顧水寒的冷淡差點兒弄的懷疑人生，不過好在，就在他即將絕得生無可戀的時候，顧水寒開口了。
“你是想告訴我，我的真實身份就是那個帝千寒嗎？”
顧水寒聲音冰冷，對這個名字，她沒來由的覺得排斥，稱不上厭煩，而是每每提起，都有一種說不上的酸澀情緒在裏麵。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為自己想到這個名字而產生的異常是因為師父的緣故，所以也就沒在多想什麼，隻是一雙眼冷冷的看著藍發男子。
藍發男子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冷了好幾度，但是看著顧水寒，卻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不。”
他看著顧水寒：“你不是她，你不是帝千寒。”
最後三個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似乎想讓顧水寒認清什麼。
顧水寒聽到最後一句話，整個人都愣住了，看著眼前的藍發男子，眼裏有一瞬間的愣怔。
雖然知道自己並不是帝千寒，但是她在此之前，心裏卻是留了一絲念想的，萬一呢？萬一她是帝千寒呢？那師父愛的不就是自己嗎？
但是這種僥幸，在眼前這個藍發男子的嘴裏卻被擊的粉碎。
他說，自己不是帝千寒，第一次，從另一個人口裏聽到，她不是帝千寒。
以前是她自己在否認，現在是別人否認，這其中可謂大大的不同。
現在，連一分希冀她都沒有留下。
眼前的這個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和師父的關係，又知道那麼多曾經的事情，那些……萬年前的事情。
“那……我是誰。”
在顧水寒的對麵，那個藍發男子本來湛藍的一雙眸子變成了淡淡的金屬光澤，藍色的瞳孔變成了灰色，有一種陰冷的感覺，但是又帶著莫名的蠱惑之感。
“你不是誰，你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替代品，你……”
藍發男子聲音蠱惑的說道，但是剛說到替代品的時候，突然肩膀一疼，然後……
他黑著臉看著自己肩膀上新的傷口，嘴角抽了抽，瞳孔瞬間變成了藍色。
“你說誰是，替代品？”
聲音微冷，帶著讓人膽寒的冷漠。
藍發男子：“……”
自己這句話，是不是刺激到她了？所以她才逃開了自己的蠱惑之眼？
藍發男子臉黑的差點兒沒耷拉下來。
“在我這裏，不要搞什麼小花招，把你知道的，老實的給我交代出來！”
顧水寒聲音清冷，手上的劍滿是煞氣。
這個藍發男子很明顯的有古怪，就單單隻是剛才的那一個蠱惑認得術法，就不是一般人能練成的，就連她，都差點兒迷失了。
藍發男子嘴角抽了抽，看著顧水寒一張尚顯稚嫩的臉，說道：“要是說起來那帝千寒，實打實的是個美人……”
他看著顧水寒還未完全張開但是已經芳華絕代的一張臉，心想這點也算是和以前有些相像，都是美的傾國傾城，哪怕是年少稚嫩都擋不住的好容貌。
“隻是她的手段和修為，卻讓人無心關注她的容貌。”
那個時候的六界都籠罩在顧水寒的陰影裏，哪個不要命的敢去談論顧水寒的容貌？
所以說，當一個人強大到一定的程度，她的外貌哪怕再美再醜，也不會讓人有什麼感覺。
實力，才是最強大的，但是魔主帝千寒的容貌實在是過於驚豔，總是有不怕死的想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死了，死在魔主的佩劍，死生之刃之下。
從那以後，無人敢在覬覦魔主的容貌，也無人敢再起二心，要說唯一不怕死仍舊對魔主抱有非分隻想的，也就隻有妖王了。
隻是人家魔主的心一心放在自己的那個神尊師父身上，哪裏還有多餘的經曆去應付妖王？所以，結果肯定是不能善終。
“還有呢？”
藍發男子說的這些，顧水寒都知道，尤其是一想到寒兒剜心得時候，心裏更是疼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也不知道是在心疼寒兒還是心疼自己的傻，竟然和這樣的女子愛上了同一個男子。
藍發男子看了她一眼，發現顧水寒似乎是知道這些的。
“魔主和神尊的事你知道多少？”
藍發男子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但是顧水寒又不傻，自然知道他是在套自己，隻是看了他一眼。
“別那麼多廢話，要說說，不說死！”
藍發男子：“……”
那他就隻剩個說了唄，這還怎麼選？
藍發男子抽了抽嘴角，算了，人在屋簷下，哦不，人在刀劍下，不得不低頭。
他看了一眼懸在頭頂上的死生之刃，咽了口唾沫接著說道：“其實師徒相戀已經是大忌諱了，而且這師徒二人不僅僅是師徒關係，更是一個神，一個魔，而神魔相戀，從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天生地養的神，是萬物的所在，可生萬物，可養萬物，為天地之靈，承載著天地意誌。
天生地養的魔，則是萬物靈長對立的所在，可毀萬物，可吞天地，是一種極其偶然的存在，是被萬人所懼怕厭惡的。
神魔相戀，本就是罪，天地不承，蒼生不認。
顧水寒聽到這裏，愣了一瞬。
神魔相戀，天地不承，蒼生……不認！
顧水寒突然想起來在自己那個夢裏，神尊看寒兒的眼神，是那樣的隱忍。
寒兒自小養在他身邊，自然不知道什麼叫做天地蒼生，不承不認，但是他知道！
這就是為什麼，神尊死活都不肯承認自己對帝千寒有情的原因嗎？
違逆了天地意誌，等待著他們的，必然是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