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水寒一直在邊上看著，此時看到帝尊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竟然有一種極大的恐懼，似乎就此要失去什麼一般。
不要！
她喊得聲音再大，也沒有人能聽見，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噗”！
一聲皮肉被刺破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清清楚楚的傳遍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
“阿寒！”
南九離目眥欲裂，想要飛身上前，卻被兩人鬥法時發出的強烈波動震開。
而帝尊看著眼前的寒兒，手裏捏了一個法咒，就要聚魂。
他開始從容鎮定，隻是在聚魂咒第一遍念完之後，寒兒一點反應都沒有，臉色才猛地蒼白，他不信的又念了一遍，依舊沒有反應，他臉色慘白的看向寒兒。
為什麼，無法聚魂？
寒兒看著他，眼裏終於不再是一片死寂，而是多了一份報複的快意。
“神尊這是要替本座聚魂？不想本座死？那何必刺本座這一劍呢？”
她眼裏的快意幾乎要溢出來，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無法聚魂？”
他的聲音都顫抖了。
“神尊要本座信你，本座信了，把命都交給你了，神尊既然想本座死，又何必讓本座信你？”
寒兒的薄唇輕啟，塗了胭脂的唇紅的鮮豔，像是血一般的顏色。
“不是的，不對，你不會死，本座不會讓你死！”
帝尊慌了，聲音裏是即將要失去的恐懼，聲音之大，讓六界眾人都愣了一愣。
神尊，怎麼了？
眾人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明白麵前的事情。
神尊親手殺了魔主，不是一件大好事嗎？神尊怎麼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
顧水寒看著兩個人，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細細密密的疼著。
寒兒看著他，身形晃了晃，倒了下去，他抬手將她抱在懷裏。
“本座不準你死！”
聲音顫抖著，眾人從來沒有見過神尊這樣失態過，一時誰都不敢說話。
“神尊，何必呢？親手殺了本座，還妄想救本座嗎？”
帝尊不說話，隻是一個勁的往她的體內注入神力。
神之力育萬生，他可以救她，他一定可以。
“神尊，神之力育萬生，魔之力毀眾生，本座是魔，你是神。”
寒兒唇角的笑意越發明顯了，帶著嘲諷。
“神魔不兩立，既然有了一位天生地養的神，就不該再存在一位天生地養的魔，兩者終歸是不能共存的。”
“你當年在荼蘼山上，就該殺了我的，一了百了。”
“本座不信命。”
帝尊依舊是不要命的給她灌入神力，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
“不信命為什麼還要躲著我，刻意疏遠我？你還是怕。”
是，他的確是怕，就算沒有那次的錯，他也會引來九道雷劫除掉她體內的魔性，他太在乎她了，所以才信了神魔不共存的話，而他又是神，一舉一動都牽引著天地意誌，他怕自己太在乎她太親近她會害了她，所以才裝作一副不喜歡她的樣子，所以才和花千靈在她麵前親密，就是為了讓她也疏遠自己。
可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她還是要離開自己了。
“你都知道了？”
帝尊聲音顫抖著，唇抿的緊緊的。
“若非本座成魔，恐怕是一輩子都不知道了。”
成了魔，一些東西就像是烙進骨血裏一般，無須告知便知道了。
既然神魔無法並存，那就讓他活著，讓他愧疚的活著，哪怕他不愛自己，她也要讓他想著自己一輩子！
“師父，我好疼啊。”
寒兒依偎進他懷裏，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一樣，躲在他懷裏舔舐傷口。
“你讓花千靈來剜我的心的時候，九道雷劫打下來的時候，你和和她設計刺我一劍的時候，她抱著你的時候，我都好疼啊。”
“可是我都沒有心了，為什麼還是那麼疼呢？”
“師父......”
寒兒躲在他懷裏，就像是從前的時候，完全的依賴和信任。
“師父，我信你，所以把命都給了你。”
“師父，你可不要忘了我。”
“師父，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記得我。”
“師父，我不要......記得你了。”
不要記得他了，不要愛了，太疼了，一次就夠了，她受不了第二次了。
她閉上眼，一滴眼淚滑落，冰冷的淚珠落到他的手上，卻似乎燙傷了他的手。
顧水寒看著兩人，有些唏噓。
再轟轟烈烈的愛情，都有結束的時候，隻是這兩個人的結局也未免太慘了點。
顧水寒眼睜睜的看著寒兒在他懷裏慢慢失去了生氣，看著帝尊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變成濃鬱的紫色。
顧水寒猛地一驚。
帝尊這是，入魔了？
一個神，竟然要入魔？
他抱著寒兒的屍體，站了起來，看向身後的人。
花千靈本來站在帝尊身後，隻是此時卻瑟縮了一下，覺得哪怕是在妖魔環伺的神宮也比在帝尊身邊要安全。
“花千靈，寒兒說，你拿了她的心？”
語氣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可是卻讓人不寒而栗。
“我......”
花千靈話音未落，心髒處猛地一疼，不可置信的低下了頭，那裏，血淋淋的一個大洞，本來心髒所在的位置，什麼都沒有。
“當年你多此一舉為本座擋了一劍，險些隕落，本座本不欠你什麼，卻將你放在身邊百餘年，更是承諾恢複你的肉身，可是你卻拿了寒兒的心，這顆心本就是寒兒的，你也不配，本座將它物歸原主。”
寒兒的心髒被一團白色的光團包裹，沒入了心髒的位置。
“啊！”
花千靈一聲尖叫，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沒了心髒，她的身體本來就虛弱，此時沒了心髒，更是暈了過去，甚至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不過帝尊並不在乎。
他眼神空洞的看向天帝，又看了看這六界之人。
“寒兒，你說，為師讓他們為你陪葬好不好？”
帝尊聲音溫柔，可是聽得六界眾人汗毛倒豎。
“神尊，饒過我等！”
“魔主的死和我等並無幹係啊！”
“神尊！”
帝尊看著懷裏的人，笑了。
“她的死是因為我，我自然會殉她，她喜歡熱鬧，而你們，也合該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