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看著她這個模樣,心裏驀的一疼,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在寒兒成魔之後因為身受重傷,一直閉關,今日才剛剛得知她要成婚的消息,不顧自己正在恢複的緊要關頭,強行出關。
“寒兒......隨為師回去吧。”
他看著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良久,也隻是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寒兒聽到,卻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話一樣,突然就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帝尊,你以為本座是傻子嗎?同樣的話用第二次,你以為本座還會上當嗎?”
寒兒一雙血瞳裏浮著淡淡的水光,有些氤氳的水汽,卻半點不顯得柔弱,反而有一種放肆邪魅的感覺。
“你說什麼?”
帝尊看著她,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寒兒這話,是什麼意思?
“帝尊既然聽不懂,那就聽不懂吧。”
一個月之前,他就是一句隨他回去,自己信了他的血,鬼迷了心竅,竟然要跟他走,結果呢?
寒兒抬手撫了撫自己的心口,那裏被一劍穿過的滋味到現在還曆曆在目。
帝尊看著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似乎被刺痛的一般,眼裏劃過一抹心疼。
她還是在介意靈兒取了她的心嗎?靈兒有一次在除魔的時候為他擋了一個魔頭的劍,一劍穿心,雖然他並不需要別人為他擋劍,憑借他的修為,就算是自己單打獨鬥,那些魔頭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是靈兒畢竟是因為他才奄奄一息。
他用自己的神之力凝結出一個軀殼,將靈兒的靈魂移入其中,而靈兒的身體被他保存在冰棺之中,因為靈兒原來的心髒被刺穿,已經不能用了,要想靈兒徹底恢複,普通的法子不行,隻能用天生地養的人的心髒來接續。
而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用寒兒的心髒,他自己本身也是天生地養,所以如果真的迫不得已,他會用自己的心髒來救靈兒,抵償她為自己擋了那一劍,自此也就兩清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寒兒魔性大發那天,靈兒的軀殼會支撐不住,更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靈兒竟然帶著她的心髒回來了。
時間緊急,他隻好先將她的心髒放進靈兒的身體裏,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到天牢,當他看著寒兒滿身是血的時候,心髒像是被人狠狠的剜了一下。
他將自己的一魂放入寒兒的心髒位置,用神力為她治好了身上的傷,也是那個時候,他發現了一直潛伏在寒兒身體裏的魔性與足以毀天滅地的魔力,所以才想到用九道天雷之力來消散寒兒體內的魔性,而他放入寒兒體內的一魂會為他擋去大半的雷劫之力,寒兒並不會魂飛魄散。
他那時已經是重傷,又剛剛耗費神力為靈兒接續心脈,此時又趕過來為她療傷,已經是強弩之末,甚至連一個小小的清潔術都無法施展,卻又擔心她,一直等到她醒來,卻又發生了那麼不愉快的對話,也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然後,就釀成了大禍。
“寒兒,隨為師回去,為師可以解釋。”
帝尊眼底有痛色閃過。
“解釋?帝尊解釋什麼?”
寒兒歪頭笑了笑,笑聲肆意乖張。
“解釋為何取了本座的心髒之後還要置本座於魂飛魄散的境地?還是解釋正邪不兩立,你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這句話似乎刺痛了帝尊,他神色猛然一窒。
“本座......”
“不重要。”
寒兒走到南九離身邊,抬手攬住他的胳膊,親昵的靠在他的肩上。
“今日是本座和九離大婚的日子,帝尊雖然視本座為孽徒,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今日的主婚人,便由帝尊來做如何?”
寒兒笑吟吟的看著他,笑容乖張。
“阿寒。”
南九離低頭看著她,可是她沒有看他,隻是看著前方的帝尊。
大殿裏參加婚禮的眾人都驚呆了,沒想到能看到這麼一場好戲,一時鴉雀無聲。
顧水寒看著他們兩個,算是看明白了。
寒兒這是在試探帝尊,試探帝尊對她會不會有哪怕一絲的情意。
這個傻孩子,被傷的遍體鱗傷,可是還是惦記著著他,還是不甘心。
一個人怎麼可以癡情到這個地步?
顧水寒越發肯定,寒兒一定不是自己的前世,如果有人敢這麼辜負她,隻是不喜歡她也就算了,畢竟感情這種事也不能逼著人家喜歡你不是?但是如果剜了她的心,想讓她魂飛魄散,甚至沒得逞之後又結結實實的給了她心口一劍,顧水寒早就把那個人千刀萬剮了,絕對做不到和寒兒一樣心平氣和的和罪魁禍首說話。
這已經不是愛了,這是傻啊。
顧水寒歎了口氣,無比心疼這個姑娘。
帝尊看著她,眼裏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漲。
“本座不準!”
“帝尊憑什麼不準?”
“就憑本座是你的師父!”
“師父?早在你降下九道雷劫之時,你我二人的師徒之情就已經斷了。”
寒兒笑吟吟的看著他,眼裏閃著冷笑。
“帝尊還有其他的理由嗎?譬如......”
寒兒看著他,明明是含著笑的,可是卻讓人覺得咄咄逼人。
“心悅本座?”
話音一落,整個大殿一片寂靜。
師徒相戀是極大的禁忌,是不被允許的。
“魔主,帝尊高高在上,怎能與俗事的感情發生糾葛,你休要癡心妄想!”
打破寂靜的人是天帝,帝尊是仙界的憑仗,他絕不允許帝尊和魔界之主有什麼瓜葛。
“癡心妄想?是啊,本座就是癡心妄想,大逆不道!”
她身上的氣勢驀的爆發,逼得整個大殿的人都站不穩,修為略低的,甚至吐出血了。
她抬頭看著帝尊,一雙血瞳像是要滴出血來。
“帝尊怎麼不說話了?”
聲音裏竟然含著笑意,隻是冷到骨子裏。
帝尊看著她,眼裏劃過一抹糾結,似乎在掙紮什麼,終於,還是搖了搖頭。
“本座對你,並無私情。”
“並無私情?”
她看著他,突然飛身上前,死生之刃出現在她手裏。
帝尊眼神一凝,側身飛出了大殿。
半空之上,兩個人一紅衣,一白衣,對峙而立,又都是極好的容貌,無比養眼,隻是此時對峙的兩個人之間,卻是殺機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