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熟悉的人,熟悉的聲音,可是在帝尊聽來,卻陌生的可怕。
“寒兒。”
他皺著眉,臉色蒼白,一隻手拂在心口的位置,眼裏有痛色閃過。
怎麼會是這個結果?
帝尊看著她,眼裏閃過一絲自己都沒有發覺的痛楚與情意。
寒兒低低的笑著,似乎沒有聽到他在叫她一樣。
“帝尊,收了我這麼個徒弟,很可恥吧?”
大逆不道,愛上自己的師父,如今又在九道雷劫之下入魔,怎麼不恥辱?
帝尊深吸了一口氣,衣袖一揮,離開了原地,來到了寒兒麵前,和寒兒對峙著。
“寒兒,隨為師回去,為師替你消除心魔。”
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淡。
“帝尊,哪裏有什麼心魔?我本就是魔,帝尊要除魔,豈不是要除了我嗎?”
寒兒笑了笑,哪裏還有半分從前的模樣。
“三百年養育之恩,剜心之苦,帝尊,我不欠你什麼了!”
寒兒留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要離開這裏。
這裏本來就不是她該待得地方,既然是魔,就該待在魔該待的地方。
“寒兒,不要任性!”
手腕被人抓住了,淡淡的暖意子手腕傳遍全身,可是心那裏卻是涼的。
“任性?”
寒兒低頭看了看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笑了。
拿了她的心,為了自己未來的妻子要自己魂飛魄散,她還要怎樣?難不成用自己的一條命來成全他們嗎?她做不到!她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所愛之人踩著自己的屍體和別人在一起!
“師父,我一顆心都給了你,你說我任性?難不成我不離開,站在這裏等著你再降九道雷劫來殺我嗎?”
她看著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腕,明明是親密的動作,可是此時寒兒隻覺得嘲諷。
“你要離開?”
帝尊的手驀的收緊,聲音染了淡淡的危險,眼眸暗了一瞬。
“你我兩清,不離開等著仙界眾人來殺我?”
寒兒笑的乖張,眼裏淒涼,卻也涼薄。
“兩清?你這一身修為滿身靈力都出自本座之手,你說兩清?”
他聲音低沉,一雙清冷的眼看著她,她在他的眼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紅衣烈烈,乖張放肆,一點也不像自己。
“原來師父想要徒兒這一身修為啊。”
寒兒掙脫了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歪頭看著他,突然就笑了。
顧水寒本來飄在半空幹著急,此時看到寒兒的動作,心裏警鈴大作。
不對勁!寒兒不對勁!帝尊你快阻止她啊!
可是沒有人聽到顧水寒的聲音,隻有寒兒的聲音空靈的響徹半空。
“我還給你。”
寒兒話音剛落,帝尊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向前就要去阻止她,可還是晚了。
寒兒行雲流水般的往後一退,躲過了帝尊的手,抬手召出死生之刃,往自己的命門用力一刺。
“寒兒!”
帝尊臉色本來就蒼白,此時更是白的嚇人,沒有一點血色。
“你不要命了!”
話落,就要去抱寒兒,卻被她躲開了。
寒兒隨意的拔出死生之刃,命門受傷,靈體消散,體內的靈力順著傷口,歡快的往外溢散,隻不過短短的一瞬,就失了大半的靈力修為。
帝尊站在對麵看著她,心裏絞痛,快要站不穩了。
“師父,這把劍是當初你送我的拜師禮,我用它刺了你一劍,又用它剜了自己的心,現在,我把它還給你,連帶著我這一身本事,一同還給你!”
話落,死生之刃被寒兒扔給他,上麵還沾著她的血。
“你......”
帝尊握著那柄劍,薄唇緊抿,用力的閉上了眼。
“隨我回神宮,我會救你。”
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寒兒笑了,笑的邪肆不屑。
“多謝帝尊。”
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卻也帶著無盡的嘲諷。
帝尊的心似乎被什麼鈍器重重的擊了一下,疼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寒兒站在那裏,靈力消散的很快,可是氣息卻半點沒有減弱,甚至隱隱比全盛時期的氣勢還要盛。
帝尊看著她,心裏突然就閃過莫大的驚慌。
“寒兒,不要!”
他一心想要避開的結局,竟然還是無法避免嗎?
寒兒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隻是閉了眼站在原地。
她是天生地養的魔,本來就不適合修煉神宮的法術,可是為了帝尊,她硬生生的違逆了自己的體質,一個魔,竟然修神功,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可是寒兒卻做到了。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身體裏有一股和神之氣息完全相反的一股力量,那是魔之力。
神之力育眾生,魔之力毀蒼生,所以她一直壓製自己體內的魔氣,可是現在她不想壓製了。
他是神,自己高攀不起,那自己就徹徹底底的做一個魔又如何?
仙界眾人在下方,看著兩個人近乎詭異的對話,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的可怕。
帝尊和他的這位女弟子之間,似乎哪裏透著點不對勁,可是為什麼不對勁,卻沒有人說的上來,總之,他們不像師徒,更像是......情人。
仙界眾人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帝尊高高在上,其實他們可以隨意肖想褻瀆的?
顧水寒眼神複雜的看著寒兒,又看了一眼帝尊,歎了口氣。
他們身在局中,不知道彼此的心意,可是她是一個旁觀者,看的清清楚楚。
明明兩個人都對彼此有意,可是一個自卑,不敢把愛說出口,一個高高在上,不屑於世間的情情愛愛。
她搖了搖頭,自己的前世,怎麼是這麼個別扭性子?眼光也是高的嚇人,愛上了一個神,一個不可褻瀆的神,這不是注定愛而不得嗎?
顧水寒現在有些好奇了,他們兩個一個神一個魔,最後的結局是怎麼樣了?是那些言情小說裏的神魔相戀,皆大歡喜,還是兩敗俱傷,愛而不得?
帝尊看著她,眼裏似乎有無力感溢出,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死生之刃,閉了閉眼。
“這劍,既然本座送給了你,便是你的。”
話落,又將劍扔給了她。
“那真是,多謝帝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