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兒眼眸微垂，看著樹下的兩個人，都是一襲白衣，清冷出塵，一等一的出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紅衣，竟然覺得有些紮眼。
她閉了閉眼，靠在身後的樹幹上，盡量斂去自己的氣息，不讓樹下的兩個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雖然她不是存心去偷聽他們師徒兩個的談話，可是畢竟話裏談論的是自己，如果被發現了，大家都尷尬。
這個時候的寒兒心裏雖然悲傷，但是畢竟是從小被帝尊教導大的，不讓別人難堪和下不來台幾乎已經養成了習慣，寒兒現在還是個純良性子，縱使帝尊待她不好。
“各花入各眼，你寒師姐喜歡紅色。”
不知道是不是顧水寒的錯覺，她看見帝尊說道喜歡這兩個字的時候眼神似乎柔和了那麼一瞬，也隻有一瞬，轉瞬即逝，所以才讓顧水寒覺得那是自己的錯覺。
是自己看錯了嗎？
顧水寒想要仔細看看帝尊的神情，可是她的視角畢竟是跟隨寒兒的，此時寒兒在樹上一動不動，自己也無法去到帝尊麵前看個清楚。
“寒師姐為什麼喜歡紅色啊？仙界的人不都是喜歡穿淺色的衣服嗎？”
紅色主煞氣，而且也氣質如果壓不住，很難襯起來這種顏色，仙界的人從來不喜歡這種顏色，除了大婚之時，很少有人喜歡穿這種顏色。
“她......”
帝尊的聲音頓了頓，清冷的聲線裏摻雜了不知名的情緒。
“她是仙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令樹上的寒兒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是仙嗎？
是嗎......
她不是，她是魔。
寒兒受的傷還沒有好全，臉色本來就蒼白，此時更是沒有一絲血色。
師父是因為自己是魔才這樣厭煩自己嗎？可是生下來她就是魔啊，她能選擇嗎？就算她是魔，可是並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師父就是因為自己是魔所以才對自己有偏見嗎？
寒兒眼緊閉著，眼角有些泛紅，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啊！靈兒都忘了，寒師姐是魔呢！”
靈兒的聲音直愣愣的刺進寒兒心裏。
顧水寒看著臉色蒼白的寒兒，心裏也悶悶的疼，心疼這個愛上自己師父的女孩子。
“師父，你怎麼收一個魔當徒弟啊。”
“一時興起罷了。”
帝尊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這個動作以前他經常對寒兒做。
“不提她了，靈兒不是想去人界看看嗎？師父今天陪你去。”
聲音是寒兒不熟悉的溫柔。
“好呀，師父我們走吧。”
靈兒抱住帝尊的胳膊，帝尊身體一僵，下意識地就要抬袖拂開她，卻在半路硬生生的頓住了，眼角餘光似是無意的瞥過楓樹上的一處角落，那裏有一片紅色衣角，近乎和楓葉融為一體。
“好，我們走。”
清冷的聲線帶著淡淡的涼意，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寒兒的心裏。
帝尊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眼神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落下的楓葉，一揮袖，一地的落葉不見了蹤影。
寒兒抱著腿坐在樹上，看著一大一小兩個遠去的身影，眼裏的悲哀不可抑製的湧了出來。
“師父......”
寒兒聲音很輕的喚道。
“師父，師父，師父......”
顧水寒看著她，心裏也覺得說不出的難受。
這個帝尊對寒兒到底是什麼感情？看似無情，可是也不是全然的無情。
顧水寒對感情這一檔子事從來都不感冒，所以對世間的情情愛愛沒有什麼太強烈的感覺，甚至一些能讓人哭得死去活來的愛情故事，自己也不過是一笑置之，有時候男女主彼此誤會的時候，自己還會說一句“蠢貨”。
殺手營裏的那些人都說自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可是顧水寒並不覺得沒有感情有什麼不好。
可是此時看著寒兒，她竟然難得的覺得共鳴，似乎是自己曾經經曆過一樣，痛徹心扉。
她覺得奇怪。難道是因為寒兒是自己的前世的原因？可是南九離不是說阿寒才是自己的前世嗎？
阿寒，寒兒......
難不成這個阿寒就是寒兒？帝尊就是那個變態南九離？
顧水寒驀的一驚，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出一身冷汗來。
不對，大神不是說了嗎，南九離是一隻修魔的妖，而這個帝尊一看就是仙氣凜然的，怎麼可能是妖？要說像，其實這個帝尊更像是大神。
顧水寒趕緊止住了自己發散的思維。
是不是這世上但凡是地位高的人都有想通之處？譬如大神，譬如血域尊主，譬如帝座，再譬如眼前這位帝尊......
顧水寒覺得自己真是胡思亂想，想完看了一眼寒兒。
寒兒臉色蒼白，一直看著兩個人離去的方向，坐在樹上呆呆的一動不動。
顧水寒歎了口氣。
唉，傻姑娘，既然人家不喜歡你，你放手就是了，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何必去愛一個根本不在乎的人？
顧水寒不懂情愛，所以她覺得追不到手換一個就好了，不能理解寒兒的執著。
可是寒兒明顯不是這麼想的。
又過了幾天，帝尊才帶著靈兒從人界回來，這幾天偌大的一個神宮就隻有寒兒一個人。
“師父，人界真好玩，靈兒還想去！”
“不是剛回來嗎？”
帝尊的聲音似乎有些寵溺。
“可是靈兒就是想嘛。”
靈兒拽著他的衣袖，撒嬌的搖了搖。
帝尊垂眸看著自己的衣袖被她攥在手裏，眼裏閃過一抹不悅，手指微動，忍了下來。
“師父。”
寒兒看著大殿之上，師徒兩個溫馨的場麵，臉上波瀾不驚，眼裏的傷痛很好的隱藏起來。
帝尊回神宮，作為弟子是要拜見的。
“神宮近日可有異動？”
“並無異動。”
師徒兩個一問一答，雖然恭敬，可是也疏離。
帝尊眼裏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你的傷怎麼樣了？”
帝尊淡淡開口，像是詢問普通弟子一樣開口，帶了幾分關懷。
寒兒猛地抬起頭，眼裏似乎閃著淡淡的希冀之意，還有掩飾都掩飾不住的喜悅。
“弟子無事了。”
語氣又急又快，生怕錯過了這一句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