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深秋風呼嘯,淩亂高聳樹木,蕭瑟了山川。
天威小界第七層,四季更迭一片枯冷,秋冬為最,一年有半數時間了無生趣。
山脈無盡,連綿不絕,幾乎沒有一處平地,高峰插天,比之隔壁天英更令人枯寂。
“為什麼我總感覺這一界比其他那些更蕭瑟,更為荒茫?”龍銘踩著枯黃的樹葉,發出‘嘎吱嘎吱’響聲。
雖然偶爾能聽聞遠處傳來‘嗷嗚’妖獸的生動吼叫,但是沒有給予他生機感覺,反應覺得枯燥和不安。
這是他走了那麼多界,最直觀對比的感受。
符花靈長飛飄飄白衣似雪,身上水仙之氣彌漫,腳依舊不臨大地,她沉默許久,幽幽一歎:“歲月悠悠,自古誰人敢言永生,三十六界十二門四域總共五十二至強者,天威最為古老,也是第一個隕落的禁忌之人!”
“什麼原因?他真的隕落了?有實證?”龍銘心神激蕩,五十二至強者傳說為仙人,雖然最後一個消失的是五百年前的符院長,可是從來生死未知,現在竟然有一個被認定為死絕。
這讓他腦袋有些打結,不可置信的連發三問。
符花靈攏了下被風吹亂的烏發,雙眼有些迷離,仿佛穿透了樹葉遮蓋直透藍天,輕聲道:“我的爺爺或者說是父親比較正確,他是唯一一個以實體身份臨近古的至強者,他親口證實,五十二人有損!”
龍銘眼神閃爍,低頭摸著下巴,腦中想到修士們對‘仙’的定義,那是代表著絕對實力,也代表歲月無擾。
現在同為至強者的符院長親口證實天威小界界主,已經隕落在曆史長河,這太不可思議了。
“仙不是永生也會死,如果讓廣大修士知曉,不知會有多少人放棄修行,從此醉生夢死中度過!”龍銘感歎道。
符花靈收回遙視目光,柔聲道:“我也是這次回去被人告知,其實這點大可放心,唯有名列蓋世榜的人才會知曉一切,不然便是大勢力當代門主長老都不見得知道。”
“哦,是這樣啊,那告訴你的人,有沒有說那些至強者都去哪裏了?”龍銘心中的好奇心再次泛起。
從天立界知道符院長起,他就很想問明,隻是蛋蛋和黃二支支吾吾也沒說個清晰,他隻能埋藏心底,現在好像可以明了,他非常興奮的搓著雙手,雙目發光注視符花靈的背影。
“這事有天大因果,我也不能承受,告訴我之人也沒說明白,隻言五十二至強者有隕落,我父親無事!”
龍銘頓時心中一沉,這話不就是黃二和蛋蛋常說的,他現在好奇心沒有消散反而更加重。
“是不是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那些人才被稱為禁忌?”他摸著下巴自語,腦中不斷整合所見所聞。
符花靈沒有回話,眼神又再次迷離,目光穿透繁盛枝葉,遙望向不知何方,心中也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兩人靜靜呆立,龍銘反複思索還是未果,他現在得到的信息太少也太片段了。
不過他有一種直覺,那就是完成老鬼交代的汙海一行,也許就真正能揭開謎底的時候。
他把這份好奇心又一次壓在心底,抬頭道:“走吧,好好遊覽這片山川地域,我想試著看看能不能獲得天威傳承!”
這是他跨越回來真正的目的,也是他不停留在隔壁天英下界渡七層王的目的,因為當時黃二和蛋蛋曾明言,後幾層還是有機會獲得,畢竟他在第一層就曾引動過。
他們兩個人並肩而行,速度不快不慢行走在山川沼澤密林中,他同時運轉著封靈印的第一階段龍離心法,濃鬱的靈氣不斷彙聚他周身。
現在本命法寶被他扔進儲物袋背著,所以巨劍和琪琪的淚石和淚花又占據了丹田靈力漩渦的中心。
丹田充盈的靈氣,慢慢累積向著引氣階第七層攀登。
雖然隻進入一年多天靈界,不過他真實實力從第六層升到第七層,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要知道他的白蘭師父曾經說過,先天境界最少需要十年方能到達,這還是小千世界的法則,如果是大千世界,普通人一生都不一定到得了。
他丹田本身就異於常人,需要大量靈氣才能淬煉出應有的量,現如今如此短的時間,不得不說一種奇跡。
幸和不幸並存,因為天靈界本來就是修煉聖地,靈氣是外麵世界的上百倍,他得以快速成長,但是也因此他必須一層層攀登,不像是其他本來是臨九先天進來,就可以一路向上直至第九層爭奪界王。
龍銘很清楚這個缺點,他沒有到處跑,而是跟著符花靈這個閑人,在一座山穀停留下來。
山穀前麵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湖泊,深秋的蕭瑟也讓湖麵的水有些渾濁和寂冷,岸邊荒野紛飛,然而他們兩個意外默契,決定駐紮此地。
不出半天,岸邊聳立一座一室一廳的茅草屋,龍銘有些滿意,不住的點頭自語:“按照花靈當時在天貴小界,同樣複製出來,應該沒有出現一絲差錯了!”
他們當時由於走得太急,他忘記把那茅草屋收起來,事後想回去的時候,已經忘記地點,那草屋也成為他一個心病。
現在他根據記憶複製出來,才算得到安心之感。
臨湖而立的符花靈,似乎聽到他自語,轉頭嫣然一笑,道:“其實那草屋,花靈一直收在我的儲物袋中哦!”
她說完後隨手一揮,袖子有迷你的茅草屋飛出,之後不斷變大,‘轟’穩穩落在龍銘建造的草屋隔壁。
“啊,既然有,為什麼我在建造的時候你不說?”龍銘有些鬱悶,自己忙活了大半天,純粹是在做無用功。
符花靈掩嘴嫣然一笑,搖頭道:“長幼有別,一人一室一廳正剛好,以後見到同門長輩,他們也不敢說閑話咯!”
額!
龍銘頓時有些窘迫,他一心隻想複製草屋原狀,忘記兩人的身份性別,弄出個一室一廳,現在想想有些不言而喻的想法。
雖然他沒有這齷蹉的想法,可不見得別人也那麼純粹,他頓時知道為什麼符花靈轉頭後,會扔出原有的草屋了。
“要不要借你一些個人生活工具呢?”符花靈蓮步微移,向著自己的草屋行去。
龍銘紅著臉低頭,斷斷續續道:“我自己,自己有浴盆,有……”
“啊!不是,你不要誤會了,我是說,儲物袋也很多生活工具。”龍銘有點想扇自己嘴巴,他腦袋剛好想到要拿什麼,順嘴就脫口而出,
“嗬嗬,小銘你可是長輩哦,不要跟堂副院長學哦!”符花靈留下銀鈴般的笑語,邁入自己的草屋。
“花靈,我不是那個老色鬼啊!”龍銘脖子通紅,恨不得跳進湖中清洗自己。
美人倩影消散,餘音不傳,他整個人在風中淩亂大半天,才平複心中波瀾,帶著懊悔的情緒,走進自己的草屋中,從儲物袋裏不斷扔出生活用品。
有些是一年多前在金燦骨學院買,至於木家具全部是那兩個大坑貨無聊中製作出來,正好現在可以用。
星夜降臨,這又是一個月圓之夜,龍銘草屋外躺在躺椅上,無時無刻在吸收著靈氣。
他純淨的烏眼注視著滿天繁星,腦中的思緒被拉得很遠,想起接近兩年前那一夜晚,那道對月飲酒的背影。
“對酒當月,酒不醉人,人自醉!”龍銘操起桌子上的一壺溫酒,大口大口的吞飲。
咳咳!
他被烈酒嗆到了,這是蛋蛋和黃二從春嬌院偷來的酒,說是花酒卻是最烈的含笑泉,出自桑齊之手。
這酒一入喉。烈中有甘甜,然而之後是苦澀,他品味出的感覺是親人風逝,撕裂般的疼痛。
龍銘的心本就很低落,受酒影響就更甚,他忽然卷曲著身體,純淨烏眼有些悲傷和孤寂,特別是蕭瑟的秋風‘呼呼’,讓他心冰冷之一擴散。
呼哧!
他口中吐著寒氣,整個人的心神像是深處寒冬冰雪之中,連靈力護體都不能遮住這份感覺,他有些擋不住的往悲傷方向思索。
在他即將陷入沉眠之時,一股水仙香氣撲鼻,一道悠然清水般的聲音傳來,“我能否坐在這椅子上?”
姣白的月光下,符花靈如同一位絕世仙子一樣,雪白的紗衣隨風鼓蕩,腳離地一寸,話音未落,身形眨眼跨過三丈距離,來到龍銘身旁,指著另外一張躺椅上問道。
啊!龍銘精神瞬間恢複過來,喘著粗氣,連忙道:“請坐,請坐……謝謝提醒!”
他剛剛有那麼一瞬間感覺思維要飄離身軀,要不是聲音提醒,他從此就會變為植物人了,因為這是高階修士才有的神識幻體。
“含笑泉,有九幽思念之意,天威為最古老的生靈,兩者相加讓你迷幻,提前感受神識離身,雖然危險,不過體驗過後,對於未來還是有幫助的,但是差不多就好了,下次不要胡思亂想了哦!”
符花靈輕聲提醒,之後她自己接過酒壺,在龍銘驚異目光中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