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各有心思

楊一清沒有做聲,樊星繼續道:“您是師叔,有什麼事您盡管吩咐就是,說商量什麼的,那不就是太見外了嗎?”

眾人聽了暗自翻白眼,心道:漂亮話都讓你說了,等下老爺子真要是有什麼難辦的差事吩咐下來,鐵定又是我們這些師弟去完成,反正您老人家是道場首座,居中坐鎮指揮就行了,嗬嗬。

楊一清一愣,隨即笑道:“小樊師侄真是貼心,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直說了,那位小友,啊,也就是龍銘,現在還在調息中,等他醒來,我就讓他拜入我門下,跟我一同回千暮山去。本來想著你畢竟是道場首座,這種事還是跟你商量一下的好,既然小樊如此爽快,那等他醒來,我就帶他回去,至於這裏招募新人的事,就由師侄來全權處理了!”

樊星一聽就呆住了,臉上肌肉抽搐著,一時間竟想不出該怎麼回答,一眾師弟師妹看他反應不由心下暗樂:該,就你會說好話。

楊一清看樊星沒反應,就權當他默認了。隨即起身對眾人吩咐道:“行了,今天事情也挺多的,你們都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去看看他醒來沒有。”

說罷就要起身離去,樊星一愣,這那成啊!

就算是他老人家慧眼識珠,對龍銘另眼相看,可是他們這些兄弟們也不是睜眼瞎不是?自然也能看出龍銘乃是不世出的天縱奇才,以後在千暮山定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想著就算是他老人家一定要收他為徒,那也得讓龍銘在道場裏多呆一段時間,好好培養感情。

以後他青雲直上,道場也好跟著沾光不是?這道場首座雖然看上去風光無限,受人敬仰,但內裏自有他不如意的地方。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裏,唯有實力,才是硬道理,整天忙於瑣事,不期然的就耽誤了修行。

但是可以預見的是,隻要龍銘肯拜入千暮山,那自然會得到楊一清的全力栽培。

到時候沒準其他長老也會眼紅呢,有這麼個厲害的人物在內門裏幫襯著,自己脫離苦海,回到太虛幻境中修行也是早晚的事了。

樊星一念至此,便道:“師叔且慢!”

楊一清愣了一下,小眼睛微微眯起,淡淡道:“怎麼了?小樊師侄,你還有什麼不同意見嗎?”

最後的嗎字尾音拖的極長,想來是這位師叔心裏有些不爽。

樊星心念電轉,忙道:“啟稟師叔,師侄並非有不同意見,實在是龍銘小兄弟此刻身體虛弱,還未拜入我千暮山門下,對門中一些要緊的規矩都不知道,就這麼跟隨師叔您一同回到千暮山的話,這與新人弟子入門的規矩也多有不妥之處。”

樊星硬著頭皮說完,就及時住了嘴。他心裏的打算,場上人豈能不知?氣氛也一時緊張了起來,生怕師叔發怒,他暗自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不過別說是他自己,連在場的幾人都為他擔心起來。

這楊師叔雖然平日裏對門內弟子嘻嘻哈哈,全然沒有個師叔長輩的樣子,但要發起火來,也是讓人心驚膽戰。

這會兒是在道場,這老爺子若是真發起火來收拾樊星,自己等人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頓時急的腦門上青筋直冒,互相對視著,眼中都有憂慮之色,祈禱老爺子可千萬別發火。

花廳內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楊一清淡淡道:“那以師侄高見,老夫該如何行事呀?”

聽到這話,樊星後脊梁上的汗已經濕透衣衫,這會兒想收回說的話也不行了,隻得一條道走到黑:“師叔折殺師侄了,實在是龍銘小哥到現在還沒醒,我們就這麼草草做出安排,沒有征求當事人的意見,實在是有些不合適,還不知道他是否願意呢!”

楊一清一聽就怒了:“嗯?他敢不願意?!反了他了!天底下想拜入我楊一清門下的人不知有多少,我就不信那個毛頭小子不知道好歹?!”

樊星立刻拍馬屁道:“師叔的修為,在這天下間那自然是強者中的強者,屈指可數的幾人,德行俱全,向來是我輩學習的楷模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楊一清縱然心裏對樊星有些不滿,聽了這話,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樊星暗自裏抹了一把汗,忙接著道:“不如這樣,讓他們先去外頭忙著,小侄陪師叔去看看龍銘醒來沒有,也好征求下他本人的意見?”

楊一清尋思了片刻,也隻得同意,畢竟,這拜師學藝事關重大,不問問當事人就下決定,實在是有些不妥。他哼了一聲,看也不看眾人,率先朝龍銘所在湖邊後院走去。

眾人看到師叔出門,都長呼了一口氣。對樊星豎起大拇指,讚道:“師兄,您老人家果然厲害!敢跟師叔對著幹不說,還能把他老人家給哄妥帖了,真是厲害!”

樊星冷哼了一聲,小聲道:“你們這幫家夥,真沒義氣,剛才也不替我圓兩句,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龍銘昨晚上的傷其實並無大礙,雖然看上去傷的重,但歡歡下手極有分寸,避開了心腹要害部位。

否則以三尾妖狐的實力,一隻手指頭都能把他幹掉,經過一晚上的調息,龍銘此刻已無大礙,瞧的四下無人,便來到湖邊散散心,透透氣。

聽得身後腳步聲響起,龍銘回頭一看。

楊一清當先走來,樊星緊隨其後。

瞧的是重要人物前來,龍銘哪敢怠慢,快步走上前去行禮道:“小子見過前輩,見過首座!”

看龍銘麵色紅潤,氣息調和,楊一清點點頭:“看來你練的心法很有獨到之處,身體感覺怎麼樣?”

龍銘慌忙答道:“回前輩,小子已經沒事了,些許小傷,有勞前輩掛念了”

楊一清對於龍銘的知禮甚是滿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看怎麼順眼。

龍銘被這古怪的目光看的有點受不了,很是別扭的扭動了下身體。樊星在後頭用了很大力氣才忍住沒笑,隻是輕輕咳嗽了一聲。

楊一清立刻回過神來,捋著長須,頗有幾份高人味道:“龍銘啊,你到這天樞道場,也是來報名的吧!”

龍銘猶豫了一下,梅花鹿已經被救走了,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對於是否真的加入千暮山,說真的,興趣不大,但直接回絕顯然也不合適,眼前這兩位都是積年成精的人,一個不小心露了馬腳的話,隻怕自己等不到歡歡來接自己,分分鍾就小命難保。

心裏是左右權衡,不知該如何回答。

經曆過這一番風波,龍銘此刻非常懷念在天穹閣的日子。

看龍銘麵露猶豫之色,樊星雖不明就裏,心中也是暗樂,隻要龍銘不當場答應下來,日後就有回旋的餘地。

楊一清麵上卻是掛不住了,作為千暮山長老,多少人費盡心機的想拜入門下都不成,今日屈尊,人家卻反而猶豫了,胸口急速起伏了幾下,淡淡道:“小友還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成?”

這麼個空檔,龍銘已經想好了說辭,道:“回前輩,本來小子是打算拜入千暮山門下的,隻是經曆過昨天晚上的這一番折騰,小子看那妖狐實在是厲害,沒準以後還會回來報複,這心裏著實擔憂。”

楊一清一聽大怒:“你這小子不知好歹!量那妖狐再有厲害!老夫連她那白蘭祖師也曾有過交手,怎會怕了她這個區區三尾妖狐!”

說完一拂袖,徑直走了。

樊星聽了也是暗自跺腳,連聲道:“小兄弟,你可真是不曉事,這天底下修士雖如過江之卿,但真正得道者可謂寥寥無幾,千暮山的名頭想來你也知道,我這師叔在內門中,論實力,當在前十,那可是不得了的強者!”

說罷也不理龍銘,趕緊追了過去,生怕老爺子一不開心鬧出什麼事了。

對於得罪了楊一清或者樊星,龍銘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心想:他再厲害,還能強過白蘭不成?沒什麼了不起的。

這麼一來,倒也落得清淨,隻是現在關係有些僵了,再住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況且一日在這裏,龍銘心裏就一日提心吊膽,生怕一個不小心露出馬腳來。

當下回房間裏背上長劍,也沒什麼可收拾的,便往前院走去。

這會兒外頭人頭攢動,都是些想來碰碰運氣的。看能否邀天之幸進入天樞道場,從此一步登天。

看一眾弟子們都忙得焦頭爛額,龍銘也不去打攪他們,反而是小心的避開他們,以免發生不必要的麻煩,一直到出了天樞道場,龍銘這才鬆了口氣。

瞄了眼上頭的幾個大字,回想起這幾日在這裏的種種,心下竟有些不舍。

隻是這裏必定不是自己久留之地,便把那些紛亂的思緒拋在腦後,快步前行,隨即融進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等巧兒忙完了手頭的事情,才想起來後院還有個救了自己一命的貴客呢。

她趕緊跑到後院去叫龍銘,心裏還美滋滋的想著:以他的天賦資質,加入天樞道場,那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到時候可就是一家人了。

哪曾想翻遍了後院,也沒發現人影,師兄們都還在忙著,這會兒也不方便去打擾,便一個人撅著小嘴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