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清擺擺手,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由皺著眉頭道:“樊小子,你剛說什麼?小兄弟?他難道還不是我千暮山的弟子嗎?”
樊星苦笑一聲,看了看四周,道:“師叔,這裏不是敘話的地方,再說龍銘也受了傷,還是回去好生休養,有什麼話,咱們明日再說不遲。”
楊一清聽他說的在理,便不再堅持。
樊星遂命一眾弟子將斬妖台收拾幹淨,各自回去休息了。
另一邊,小火帶著歡歡和梅花鹿一路疾飛,生怕他們出爾反爾。
朝陽初升的時候,已經離蠻穀隻有一個時辰的路程了,歡歡總算鬆了口氣,昨晚上的驚心動魄,實在是耗盡了她的心力,尤其是後來當楊一清出現的時候,給她所造成的壓力更大。
剛坐下調息沒多久,緊閉的雙眼豁然睜開,往身後撇了一眼,冷笑道:“這幫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果然不是好東西!”
她起身四下看了看,便往地上某處指了指道:“小火,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
梅花鹿也感覺到了不妙的氣息,立刻也緊張起來,隻是那一身原本光滑細膩的皮毛,此刻亂的不像樣子,鹿角也斷了半截,再加上那一副緊張的樣子,實在是可憐。
歡歡撫摸著梅花鹿的脖子,輕聲安慰道:“沒關係的,這方圓數百裏都荒無人煙,他們又隻來了一個人,再說了,離蠻穀也不遠了,咱不怕他!”
梅花鹿緊張的情緒稍稍穩定,小火一個俯衝,很快便來到地麵。
這裏是一處巨大的湖泊,清風吹過,波光粼粼,映射著初升的朝陽,給人一種分外寧靜明媚的感覺,一人兩獸在湖邊站定,等待著不速之客的到來。
天邊很快便飛來一抹流光,那流光速度極快,來到上空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隨即折返下來,光芒消失,竟走出一個青年男子來。
那男子一身寶藍色衣衫,劍眉星目,氣質超然,分明是天上謫仙下凡來。
一人兩獸高度警惕的看著麵前男子,樊星被這種目光看的尷尬,摸了摸鼻子道:“喂,我有這麼可怕嗎?幹嘛這麼看著我?”
歡歡冷笑一聲,藍光流轉的龍鞭已經拿在手中,冷笑道:“你們這些所謂正人君子,名門正派,到底是心口不一的偽君子,真是虛偽的人類!”
樊星被這話嗆的一愣,半晌才苦笑道:“嘿,怎麼就偽君子,怎麼就是虛偽的人類了?”
歡歡仍然是毫不客氣,道:“昨晚上你師叔已經答應放了我們,今天你便追上來,卻不正是偽君子是什麼?”
樊星歎道:“你誤會了,我這番前來,師叔師弟他們並不知曉。”
歡歡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仔細想來,也確是如此,又看樊星不像是興師問罪,千裏追殺的模樣,更是奇怪:“那你這不遠千裏的追我,到底想幹啥!”
樊星微笑著往前走了兩步,歡歡拉著小火梅和花鹿立刻心有靈犀的往後退了兩步,倒不能說樊星要對她們三個不利,實在是她們都在樊星手上吃過苦頭,知道他的厲害。
樊星無奈的撇撇嘴,隻得站立原地:“在下並沒有對三位存有不良之心,這番前來,實在是有良言忠告,人類世界臥虎藏龍,高手如雲,你們以後最好不要再往人間去了,若是再遇到什麼危險,可沒有我這種好心人替你們解圍了!”
這話倒是不假,早在第一次歡歡潛入陽穀城準備解救梅花鹿的時候,就被樊星給發現了,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歡歡隻怕也落得被煉魂抽血的結局。
歡歡秀眉一挑,微微抱了抱拳:“上次多謝你了!”
突然間又想到了什麼,她奇怪的看著樊星,道:“哎我說你這人,你這千裏迢迢的來追我,不會就是為了我一聲感謝吧!”
樊星笑的十分燦爛:“那自然不是,我是昨晚上聽說你還要來,所以就抽空來忠告你一句,天樞道場乃是千暮山在人類世界中的重要道場之一,內裏的玄機很多。”
“有些隱秘所在,說個良心話,有何厲害之處,連我這個首座都不知道,都是當年內門的長老親手布置,你要是再敢來找麻煩,就不會像這次這麼好運了!”
歡歡不服氣的冷哼一聲,心裏也知道樊星所言非虛。
不過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還要去在找麻煩了?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要不是為了拯救梅花鹿,說破天,她也不會輕易去找天樞道場的晦氣。
想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不由噗嗤笑了:“你說的是我昨天晚上臨走時說的那些話吧?哈哈哈,笑死我了,那些不過是場麵話,被你們打的如此沒麵子,當然要撂幾句狠話了啊!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才追我的吧!”
被人看破心事,饒是樊星往日裏老成持重,心機深沉,這會也難得老臉一紅。
尷尬道:“不管是與不是,人族和妖族之間雖然勢如水火,但樊某心裏,卻實在是希望兩族能重修舊好,言盡於此,姑娘珍重!”
說完也不等歡歡回答,便即化作流光飛走。
歡歡擰著眉看著樊星消失的方向,冷哼了一聲道:“這人有毛病嗎?上千裏的路程追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幾句不疼不癢的話?腦子進水了吧!”
不管他腦子是否進水,隻要不是來找麻煩的,她們三個就謝天謝地了,一人兩獸繼續朝蠻穀飛去,正無聊時,歡歡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翦水秋瞳陡然間亮閃閃的,驚訝道:“哎呦,這家夥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人妖殊途啊,人妖殊途!”
嘴裏念叨著人妖殊途,她趕路的步伐確實輕快了幾分,看得一旁的小火和梅花鹿一陣無語。
正在全速前進,務必要在師叔師弟們起床之前,趕回天樞道場的樊星突然間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納悶道:“風寒?不會吧!我早就是不避寒暑,水火不侵之體了啊!”
徑直飛到後院的湖邊,整了整衣衫,確認沒有什麼不妥之處,這才邁著悠閑的步伐朝前院走去,剛走了沒兩步,韓振便著急慌忙的來到跟前連聲道:“師兄,您這一大早的跑那去了?師叔他們可都在等您呢!”
樊星愣了一下,隨即支吾道:“沒去那啊?我就跟這湖邊轉轉,呼吸下新鮮空氣呢”
韓振可沒工夫理會他的話語中是否漏洞百出,拉著他袖子便朝前走去,口中還道:“別說了,師叔他們都等的不耐煩了!”
樊星心裏兀自納悶,自己可是算準了時辰的,這個時候,大家應該都在忙著招呼外麵那茫茫人海的報名者才是,怎麼會有空來理會自己的行蹤?
待他入得花亭,卻發現裏頭早就坐了好幾個人。
最上位的自然是楊師叔,兩邊分別是朱龍,巧兒,文遠結,楊震,再加上韓振和自己,天樞道場的“高層”幾乎都到齊了。
樊星平息了一下心神,首先開口道:“這一大早你們幾個怎麼都還在這呆著,外麵報名的早就擠破頭了!”
巧兒經過幾天的悉心調養,已經恢複過來,皺著眉道:“師兄,這一大早的你跑哪去了!師叔都等了你老半天了!”
樊星權當沒聽見她的前一句話,不動聲色道:“師叔,您老人家有什麼事吩咐一聲就是了,巧兒朱龍他們敢不聽話?!你看我不收拾他們!你們倆怎麼回事?有什麼要緊的事讓師叔等這麼長時間!”
朱龍翻了個白眼,心道你這倒好,惡人先告狀了。
不過這會兒有師叔在,倒不好擠兌他,眼觀鼻鼻觀心。
楊一清可沒那麼好糊弄,若無其事的泯了口茶道:“巧兒問你呢,一大清早跑哪去了,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能讓你這個道場首座半天見不著人影?”
樊星立刻恭敬道:“啟稟師叔,師侄看外頭報名入場的人太多了,擔心發生什麼意外,就去外麵仔細查看了一遍,經過昨晚上的妖狐搶妖,我是真擔心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出什麼岔子!那可就讓師門的顏麵掃地了。”
韓振一愣:嘿,你剛不是跟我說你在湖邊轉轉,呼吸新鮮空氣嗎?怎麼這就在外頭維持秩序了?您老可是道場首座,這點事哪能勞您先生大駕不是?
隻是這句話終究沒說出口,因為他看到樊星無意中撇來的淩厲目光。
想到這位師兄雖然平日裏對大家多有照顧,悉心指點修行,但發起狠來整人的手段也是讓人不寒而栗,幹脆當沒聽見,仔細品著杯中的香茶。
巧兒奇道:“師兄,我看你喝了好一陣了,那茶很好喝嗎?”
韓振放下茶杯淡淡道:“巧兒,不要胡鬧,聽師叔吩咐!”
楊一清對他們這私底下的小動作全然無視,壓根也就不在乎,反正自己此行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甚至超出自己的預料,其他的隨他們折騰去吧。
又泯了一口香茶道:“小樊啊,今天師叔一大早把你們諸位都叫來,是要跟你們商量個事。”
話還沒說完,樊星立刻接口道:“師叔您這是說哪的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