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雄飛嘿嘿一笑。
“當然是請,可是你們敬酒不吃,那就請吃杯罰酒也未嚐不可。”
從門外陸續湧進了不少盔甲武士,都持了腰刀,分站在四周,虎視眈眈地看著陳兵等人。
陳兵咽下一口雞肉,用桌上的絹布擦了擦手。
“童元帥終於肯見我了?”
伍雄飛並不搭茬,隻冷冷看了陳兵一眼。
“你隻回答我,去或不去。”
陳兵抬頭看著他,沒說話。
客堂內一時氣氛緊張起來,李花羽等人也停下筷子,手都摸上了身邊的武器。
“嗬嗬,元帥請客,焉能不去,走吧,頭前帶路。”
陳兵哈哈一笑,起身衝那些盔甲武士揮揮手。
文清河也跟著起身,準備同陳兵一起前往元帥府。
他琢磨著,如果童帥發難,也好伸手幫陳兵一把。
陳兵幾個人被一群盔甲武士擁在中間,呼呼隆隆地往元帥府行去。
文清河的府邸與府衙相隔不遠,時間不過一刻鍾,眾人便來到了元帥府。
再次進了府衙大院,伍雄飛走在最前麵,舉手讓眾人停下。
“元帥設宴,所有人等必須解甲棄械。”
他的大眼珠子緊盯著陳兵。
陳兵也解下雙刃,轉手遞給李花羽。
“他們都吃飽了,就在外麵等著吧。”
陳兵之所以敢放下武器,以自己的身手今時不同往日,憑一雙手也能放翻那些高手。
“隨意。”
伍雄飛的目標是陳兵,其他人不進去當然更安穩一些。
進門的隻有伍雄飛和陳兵。
兩人跨進大門,大堂裏燈火通明,兩邊矮幾相對排列,上麵擺了精美佳肴。
矮幾後都坐了人,或者是盔甲將領,或者是長袍文官。
陳兵發現,武官都沒有解甲棄械,腰下懸了彎刀或者長劍。
草,就讓自己一個人空著手進來是吧。
兩排矮幾一直延續排列到高台前,而高台上已經換了一張矮幾,後麵坐了一個麵白無須,體態豐腴的男子,四十來歲的年紀,一臉的笑容。
伍雄飛來到高台前,躬身道:“元帥,陳兵帶到。”
“呸,怎麼說話呢,是請。”
伍雄飛連忙單腿跪地。
“元帥贖罪,屬下一時口誤。”
“滾出去。”
伍雄飛躬身往後退去。
“嗬嗬嗬,陳兵陳大人,聽說你一進城便替本帥拿下了一個假冒貨,真真火眼金睛呐。”
陳兵也笑嗬嗬地看著高台上的男子。
“想來這位可就是童帥真身了吧。”
童貫還沒說話,就聽席中有人大聲嗬斥。
“大膽陳兵,還不跪下說話。”
陳兵扭身看了看說話的武將,隻是人家戴了麵盔,無法看出模樣。
“看什麼看,老子乃車騎將軍巴東山,讓你跪下回話聽到沒?”
陳兵深吸了口氣,剛要說話。
高台上到童貫擺擺手。
“如假包換,本帥聽聞陳大人的戰績,甚是欣慰,特設此宴,犒勞陳大人。”
“如此多謝了。”
陳兵轉身在高台下麵的一個空幾前坐下。
這一矮幾正好與車騎將軍巴東山相鄰,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火氣。
童貫嗬嗬一笑,舉起酒杯。
“既然陳大人已經到來,咱們可以喝酒了,本帥今日請陳大人赴宴,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遼國戰事,還請陳大人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
陳兵不吭不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巴東山立刻大怒,猛地一拍桌子。
“你是個什麼東西,童帥還沒喝呢,安敢如此無禮,老子今日...”
他的話還未說完,陳兵已經伸手拿了一盤熱湯,揮手砸在了他的臉上。
“啪”巴東山滿臉熱湯,還帶了菜葉肉末。
燙得他跳起來直跺腳哇哇大叫。
“啊啊啊呀...”
陳兵看了廳內眾人一眼:“元帥讓你來吃席,張個破嘴一直嗶嗶個什麼。”
許多武將手按刀柄,眼睛直看童貫。
而文官則被驚得目瞪口呆,當著童元帥的麵,這小子敢這樣幹,與找死無疑。
童貫那白臉上依然平靜,隻是一直掛著的微笑消失了。
巴東山燙得睜不開眼睛,別說還擊了。
“不長眼的東西,還不給本帥退下!”
童貫嗬斥道。
立刻過來兩個侍衛,一邊一個扶了巴東山出了大廳門口。
讓他遺憾的是,臨走連一句狠話都沒來得及撂下。
大廳裏安靜下來。
“陳兵,威風你也抖了,該說說遼國的戰事了吧?”
童貫沉穩地說道。
陳兵抬手指了指大廳裏的眾人。
“元帥,不怪咱總是固守一隅,看看這些武將,連點血性都沒了,麵對我這麼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刀都不敢拔,何談與遼軍作戰?”
說著話,自顧斟了杯酒,搖搖頭抿了一口。
不屑之意讓人難受。
一個武將受不了他的冷嘲熱諷,從坐上跳了起來。
“放屁,童帥治下,軍令如山,豈是你這樣無視法度的東西能明白的道理!”
陳兵笑著點點頭。
“你還別說,就是我這樣一個無視法度的東西,馳騁遼國四大府城,滅敵無數,逼得遼人不敢出戰,你這樣的東西能做到嗎?”
那武將頓時啞了。
一個文官搖頭晃腦地起身說話。
“遼國地大,地形複雜,也許陳大人躲在一個深山中,趁人家不備溜了回來,卻把自己吹成了戰神。”
“這位大人看似生得端正,卻滿腦子大糞,一支守在國境的邊軍,十幾萬人馬,卻連個斥候都不敢越境,就躲在自己窩裏瞎琢磨嗎?”
“你...你胡說八道,遼國軍隊是被人打敗了,可怎麼證明是你陳兵打的呢?”
“那你說說,還有誰跟遼國打呢,難不成他們都是自殺?”
那文官語塞,急的臉色通紅。
“也許是金人打的呢。”
又有人起身說話。
陳兵轉頭去看童貫。
“怎麼猜來猜去,就不會說是童元帥調兵去打的遼國呢?”
整個大廳頓時安靜下來。
“難道說,童元帥從未想過越境殺敵?還是對兩國之戰有什麼誤解?”
“陳兵,你敢對童帥不敬,你可知道這是在哪裏。”
“我當然知道,在你們的老窩嘛,怎麼,遼人不敢去打,對自己人卻如此疾言厲色。”
“牙尖嘴利,我看你這戰績就是吹出來的。”
“在下也覺得此人沒有那個能力。”
“原來是個騙子。”
大廳裏眾人開始紛紛出言嘲諷。
陳兵無語,隻能低頭吃菜。
有人跳出來大聲喊:“元帥,懇請元帥將此人拿下,仔細審問來由。”
文清河連忙起身:“不可造次,陳大人在遼國的戰績,已經軍中斥候證實,怎可對國之功臣如此行事。”
“軍中哪個斥候說的,你把他叫出來。”
文清河也無語了,這些人開始無理取鬧。
大廳中亂糟糟地說話,童貫一直保持沉默。
等過了一會兒,聲音漸漸小下去時,他才緩緩開口。
“陳兵,你坐得很穩,似有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