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無助地看向陳兵,祈求之色十分明顯。
陳兵在人群裏用身體撞了撞李花羽,示意她趕緊出手救場。
射箭這技藝沒有比李花羽更合適的人選。
李花羽白了陳兵一眼,身體站在原地不動。
她知道陳兵與李師師的關係,很想讓李師師出個糗。
可架不住陳兵老撞她,顯然不出手就得罪了陳兵。
沒辦法,李花羽往前走了兩步,擠開幾個軍卒,伸手將紫杉木硬弓從李師師手裏接過來。
隨手在箭壺裏抽出三支羽箭,一塊搭在弓上,兩膀用力,將弓拉滿,大喝一聲。
“前麵的躲開了!”
站在前麵的軍卒擋住了草靶的方向,聽到喊聲連忙往兩旁躲閃。
就覺得一陣風從臉旁掠過,三支羽箭分成三個方向飛了出去。
百步以外排列了一排人形草靶,三支羽箭分別射中了三個人形草靶的頭部。
圍觀的軍卒沉寂一刻,猛然爆發出陣陣喝彩聲。
這一手箭法,鎮住了絕大部分軍卒,在場的軍卒都熱烈鼓掌,讚不絕口。
李花羽興奮得滿臉通紅,她從來沒有得到過這麼多人的當眾稱讚。
況且在場的軍卒,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專業射手。
李師師眼見自己的風頭被李花羽奪了去,心裏很是不服。
“哎,你們有沒有馬槊?”
有人聽到她說話聲音好聽,立刻回應。
“在這裏哪能缺了兵刃,請公子稍等片刻。”
有人飛跑出去,想是去取馬槊了。
不過盞茶時間,就有軍卒扛了一根馬槊過來。
李師師頓時來了精神,這個玩意兒她可是跟著師傅練了好幾年,手法純熟。
探手接過馬槊,輪動起來,讓四周的軍卒散開,打出一個場子。
深吸一口氣,將馬槊使將起來,隻見槊影重重,槊刃撒出片片光輝,幾乎遮蔽了人影。
圍觀的軍卒頓時大聲喝彩,把喉嚨喊得嘶啞難過。
陳兵站在人群裏,麵帶微笑,看著李師師舞動馬槊,也跟著軍卒們大聲叫好。
但是他心裏清楚,李師師這是在舞槊,不是武槊。
也不知道她跟著哪個舞蹈老師學的技術,舞動起來是真的好看。
如果就這樣上了戰場,不被秒殺,老子跟她姓了。
李師師舞動馬槊使了一個收式,將馬槊拋到空中,在半空中翻動幾周後,落到地上,正好槊刃刺進了土裏,顫巍巍晃動的槊身,讓眾軍卒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好聲。
現場情緒達到了高潮,人人興奮得臉色通紅。
李師師越發顯得嬌豔欲滴。
此時,一個站在場外的男子,緩步走了過來。
站在場子裏的軍卒紛紛給他讓路,神色恭敬地喊一聲:“林教頭。”
那男子走到李花羽跟前,一拱手:“這位英雄,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顯然,他看得出什麼是真功夫。
李花羽也拱手回禮:“在下李羽,不知這位軍爺怎麼稱呼?”
“好說,這下林衝。”
陳兵在一旁頓時一愣,我草,大名鼎鼎啊!
林衝微笑著問道:“李兄祖上可是那懷柔伯飛將軍李廣?”
“正是祖上。”
“果然厲害!衝佩服。”
李師師不服,向前問道:“林教頭,在下李師,剛才的馬槊舞得如何?”
“嗬嗬,這位李兄,馬槊舞的好看之極,佩服!”
李師師得意地瞟了陳兵一眼,負了雙手,溜達到陳兵身邊。
林衝這才轉身走到陳兵這邊,再次拱手。
“這位想是提刑司陳大人了,步弓營五十軍卒殉難的案子,可是有了眉目?”
陳兵連忙還禮。
“未有進展,正想請教林教頭。”
林衝點頭道:“軍營自有軍營的規矩,陳大人須露一手絕技,讓我等佩服,便可獲得真相。”
陳兵苦笑道:“舞刀弄槍本非陳某之長,奈何如之?”
林衝搖頭:“黑馬營的慘狀眾人皆知,陳大人無需客套。”
這時又有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走過來,正是步弓營校尉尉遲弓。
陳兵觀他雙臂奇長,肯定是射箭高手。
他先是衝李花羽拱手作揖,然後再看向陳兵。
“陳大人,你是看不起我步弓營嗎?”
陳兵奇道:“尉遲大人何出此言?”
“他們二未皆連出絕技,陳大人怎能敝帚自珍,不是看不起我等又是什麼?”
陳兵無奈問道:“尉遲校尉的絕技該是長於弓箭吧?”
尉遲弓也不囉嗦,探手取過一旁軍卒手上的紫杉硬弓,也搭了三支羽箭。
不見他費力,彎弓被拉成滿月,三箭齊發,在百步外刺進三個人形草靶的頭部。
眾軍卒齊聲喝彩。
尉遲弓將弓扔給軍卒,眼睛盯著陳兵。
陳兵覺得自己不露上一手,這些軍漢就不會老實跟自己說話。
沉思片刻,伸手從懷裏摸出一根布帶,大步走向草靶處,隻是五十步左右停下,轉身麵向尉遲弓。
“尉遲校尉,用你的弓來射我,敢不敢?”
一眾軍卒頓時呆住。
都知道尉遲弓的箭有多霸道,別說五十步,就是一百步,想躲開他的羽箭也很不容易。
林衝和尉遲弓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出了驚訝。
心裏同時蹦出三個字:好膽色!
尉遲弓咽了口吐沫,遲疑著問道:“陳大人,可是來真的?”
“尉遲校尉,林教頭,你們覺得我會來步弓營開玩笑麼?”
說著話,將手裏的布帶展開,圍在自己的眼睛上,在腦後打了個結係住。
本來就驚訝的軍卒,此時都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子是來找死的嗎?
李師師有些急了,玩玩彩頭可以,玩命就沒意思了。
她扭頭發現李花羽老神在在,一派風輕雲淡。
便也按耐住躁動,皺眉看著陳兵。
尉遲弓心裏冷笑,既然你來找死,老子豈能手軟?
不射死你,射你個沒臉應該不難。
他沉穩地取了弓箭,往後退了幾步。
林衝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尉遲,三思。”
“放心,有數。”
所有軍卒都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瞪著五十步開外蒙住了眼睛的陳兵。
他們從軍十幾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瘋狂的舉動。
比武便真刀真槍地過招,比箭就看誰射得快射得準。
哪裏有比誰死得快的?
在場的人裏,隻有李花羽明白,如果陳兵不蒙住眼睛,恐怕還真躲不開對方的羽箭。
這小子又在跟人家玩腦子呢。
尉遲弓緩緩將紫杉硬弓拉成滿月狀,箭尖對準了五十步外的陳兵。
弓箭被拉得嘎吱吱吱直響,同時也像拉動了眾軍卒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