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
聽到這個稱呼，半截入土的丁謀嘴角一抽，可還是應道：“回稟殿下，現在巳時二刻了。”
聞言，六皇子的目光沒有從黝黑物件上離開，鼻腔裏淡淡嗯了一聲，“巳時二刻？還早，還得再等等。”
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六皇子又道：“老丁，我知道我前幾次為什麼失敗了，是時辰不對，所以前幾日我特意去找城東的陳瞎子給我算了算，他說今日的巳時三刻是黃道吉日，這一次，我一定能成功。”
聽完這話，丁謀一臉痛苦。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六皇子第幾次失敗了。
六皇子這次研究的玩意叫大炮，殺傷力驚人！
前幾次失敗，六皇子差點把自己崩沒了。
他是天天提心吊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六皇子要是把自己崩沒了，他也沒了。
“殿下，要不咱們還是放棄吧？就連王妃都說這玩意是不可能成功的，咱們不能僅憑辰王殿下臨走前留下的幾頁紙，就造出這種改變未來戰爭的武器，這有違天道。”丁謀好心相勸。
他不是怕花錢，現在雲山縣最不缺的就是錢。
隻是研究這種玩意跟其他東西不一樣，這種玩意太危險了，萬一六皇子出什麼事情，他擔當不起。
就連前幾日王妃也在勸，勸六皇子放棄。
可六皇子就像是鑽到牛角尖裏出不來了一樣，還放出豪言，不把大炮搞出來，他誓不為人。
“天道？”
六皇子伸手揉了揉頭頂像雞窩一樣的頭發，冷哼一聲說道：“人定勝天，難道你沒聽說過嗎？”
擺擺手，他又說道：“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今天，你隻負責把咱們麵前的這麵城牆清空，不許任何百姓靠近，萬一誤傷到百姓，我那弟妹又該找我的麻煩了，上一次就因為不小心誤傷到百姓，她竟然縮減我研究的經費和人手，這哪能行？”
“不想誤傷百姓，那您倒是去山裏實驗去啊，那裏人少，在這裏算怎麼回事……”丁謀小聲嘀咕。
“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沒，沒什麼。”
丁謀趕緊擺手，表示沒什麼。
六皇子卻道：“你當我想在這裏進行實驗？我也不想的，可大炮不同其他，未來終歸是要上戰場的，隻有在這裏實驗才能看出真正的效果。”
丁謀拱手請求說道：“殿下，要不咱們還是再商量商量？要不這樣，下官派人去老鷹山那裏專門給您修一麵牆，保證和這裏的一模一樣，您把炮拉到那裏實驗去，這雲山縣城，實在是打不得啊，王妃要是知道了，下官就慘了，就連殿下您也慘了。”
提及上官淺，六皇子一陣寒顫。
雖然上官淺是他未過門的弟妹，按理說要喊他一聲六哥，她表麵上看也是人畜無害，大家閨秀一枚
可現實是，雲山縣這偌大的家業被她治理的井井有條，她私底下的手段厲害著呢。
在雲山縣的這些時日，六皇子深有體會。
怕歸怕，但六皇子堅定道：“不行，臨時修的牆能和這裏一樣嗎？我要的是真實，今天這一炮要是能把這城牆轟塌了，我就成了！”
說話間，遠處傳來一陣騷亂。
六皇子扭頭一看，發現是耶律述朵騎馬帶著上官淺正朝這裏飛奔而來。
上官淺一手摟住耶律述朵的腰，一手指著六皇子大聲喊道：“老六，你敢？！你要是敢在這裏開炮，我就把你塞到炮膛裏打出去。”
六皇子一驚。
丁謀則是鬆了一口氣。
王妃來了，這場鬧劇終於可以結束了。
可出乎人意料的是，六皇子一把奪過身後士兵手中的火把，一下子按在了炮管尾端的引線上。
“嘶嘶嘶……”
丁謀一驚，差點跳了起來。
引線快速燃燒。
短短幾個呼吸後。
轟！
一聲驚天巨響。
眾人耳朵好像被重錘砸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同時他們感覺腳下的大地猛地一晃，然後就看見了讓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
隻見五百步開外的雲山縣城牆，不知道被什麼砸中了，轟然倒塌了下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久久。
現場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
他們隻覺耳中轟鳴聲不斷，每個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仿佛看見了十分恐怖的存在。
饒是在戰場上統領過千軍萬馬，經曆過不少大場麵的耶律也被這一幕驚呆了。
這是？
天神降怒！
這一聲炮響。
驚的她胯下戰馬高高揚起兩隻前蹄，嘶鳴不斷，差點把她們二人從馬背上摔下來。
要不是耶律述朵騎馬技術高超，二人都要受傷。
……
“那……是……什麼！！”
看見遠處城牆忽然倒塌，出現一個巨大豁口。
坐在馬車上正往雲山縣城趕的裴東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著，一字一句，滿臉震驚。
一旁的周阿虎和吳闖也十分震驚。
固然他們早就知道六皇子在研究這種殺傷性巨大的武器，也曾親眼看見過炮彈在炮膛裏炸膛，整個炮管都被震的飛了十幾米高，可今天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大炮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一炮下去，城牆都被炸出一個豁口，磚屑亂飛。
他們被震驚到合不攏嘴巴。
震驚過後。
兩人忽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震天，他們仰天大笑著。
這屬於軍人的默契。
有如此利器，未來他們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很快，幾人抵達現場，現場許多圍觀百姓都坐在地上正在使勁地拍耳朵，剛才他們離的太近，耳朵被震的生疼，到現在還在轟鳴不停。
而上官淺一手叉腰，正在訓斥六皇子，罵的很髒。
六皇子被訓的抬不起頭來，不過他的嘴角卻是怎麼也壓不住。
城牆豁口處，耶律述朵帶人正在勘察現場。
見到幾人到來，上官淺給六皇子留了麵子，“帶著你的人和炮，立刻離開！哪來的回哪去。”
六皇子立刻拱手：“謹遵弟妹之命！這就走。”
一揮手，六皇子命令他的人手，拉著炮就要回到他們的研究基地，隻是臨走前，六皇子湊過來說道：“弟妹我成了！你看是不是，這種玩意……投入量產？”
“量產需要人手，以及錢，您看您那裏……”
六皇子搓著手指要錢。
上官淺被氣笑了，捂著臉，對他擺擺手：“趕緊走趕緊走，至於人手和錢，今天下去就送到。”
“明白！”說完，六皇子帶著他的人手和炮一溜煙便沒了影，隻留下一個巨大豁口的城牆和滿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