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之後，趙辰沒進船艙，而是直接來到甲板。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江麵上漆黑一片，隻有遠處江麵上的船上偶爾有燈火閃亮。
甲板上風很大，吹亂了趙辰的衣裳。
趙辰眯著眼睛，眺望著遠方漆黑的江麵。
任誰來看，趙辰現在的樣子，都會以為趙辰沉浸在突聞噩耗的悲傷中無法自拔。
末了，或許還要說一句辰王殿下重感情！
可隻有趙辰自己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隻是在尋思剛才的表演有沒有出錯漏，被人看出來。
想了想，沒得出準確結論，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葉相留步，我家殿下說了，不見人！”
“本相找你們家殿下真的有正事，別攔本相，都給本相讓開……”
“殿下，殿下，臣有正事，求殿下見臣一麵，說幾句話就走……”
葉九崇一邊和侍衛們糾纏，一邊朝這邊喊著。
葉九崇是宰相，身份地位超然，侍衛們不好直接對他動粗，攔不住，硬是讓葉九崇登上了官船，來到了甲板上。
“你們下去吧。”
麵朝江麵的趙辰抬手，吩咐道。
被侍衛們阻攔的葉九崇聞言麵色一喜，等侍衛們全部退下後，他先是整理好身上的官袍，來到趙辰身後站定，望著趙辰孤寂的背影，醞釀一番才道：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請殿下……節哀！”
說完，葉九崇看見趙辰的背影忽然一顫，似是很悲傷的樣子。
葉九崇心裏更加篤定。
趙辰是一位重感情的人！
“有什麼事，直說吧。”
趙辰望著江麵，沒有轉過身子，語氣淡漠。
聞言，葉九崇不再多勸，表情一凜，跟剛才的模樣完全是兩個人，他對趙辰嚴肅說道：“此去揚州賑災，殿下要千萬小心。”
“揚州受災多年，災情最重，餓殍遍地，絕大部分地方十不存一，這是其一。”
“其二……”
葉九崇還要說下去，但看見趙辰抬起了手。
趙辰打斷他的話，說道：“其二，當地官員各懷鬼胎，對本王之命怕多是陽奉陰違，其三，還要麵對當地亂民，亂民集結，比當地官兵勢力還大，其四，本王得揚州一地在朝堂上樹敵太多，他們會在背後給本王使絆子，無錢無糧給本王。”
“原來殿下什麼都知道。”葉九崇感慨。
“不是本王什麼都知道，這些都是本王的嶽父告訴本王的，時間緊迫，馬上就要開船了，葉宰相要說就說點本王不知道的。”
聞言，葉九崇點頭，認真想了想。
片刻後，他俯身作揖，十分鄭重地說道：“臣希望殿下可以認真對待李明鶴！”
“李明鶴是誰？”趙辰問。
“此人乃揚州最高行政長官，集揚州布政使、揚州按察使、揚州指揮使於一身！”
聞言，趙辰微微挑眉，有些詫異。
據趙辰所知，大夏地方實行行省製度，每個行省又設三司，共同掌管地方。
三司為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與都指揮使司，分別掌管行政、監察、軍事。
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使地方權力分散，不至於大權全部落在一個人手上。
可這個李明鶴，竟然同時身兼三職，違背了三司分設的初衷。
葉九崇繼續說道：“其實認真對待換成暗中調查更為合適，因為臣懷疑李明鶴有問題，揚州災情之所以如此嚴重，一直平息不下來跟此人脫不了關係。”
“有證據嗎？”趙辰問。
“沒。”
葉九崇搖頭，麵色凝重道：“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隻要殿下願意查，憑借殿下的本事，李明鶴終會露出馬腳。”
“隻要殿下能解決李明鶴，賑災的難度就降低了一半。”
點點頭，趙辰說道：“本王知道了，還要多謝葉宰相的提醒，到揚州後，本王會認真對待，暗中調查李明鶴的。”
“有殿下這句話，臣就放心了。”
看著葉九崇這個樣子，趙辰一時沒忍住，開口說道：“多問一句，去揚州賑災是本王的事情，葉宰相這麼上心做什麼？還專門來告訴本王李明鶴有問題？”
“一切……為了揚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