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班陸離還願意理會臨渙,他此刻真的就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一身的傷還被人家誤會嫌棄,心裏身體上的雙重打擊,班陸離走過來將臨渙從地上撿起來,而後放在手心用袖口替他擦了擦傷口,歎氣道:“你說說你們兩個,這是何必呢?”
臨渙心裏難受,可是又無法說出口,躺在班陸離的手掌心裏沉沉歎氣。
所有的心情和傷痛都化為三個字:“對不起。”
班陸離笑了:“說什麼對不起。”他的語氣灑脫:“你對不起的人是晏晏。”
臨渙頓了頓,又一次開口道:“謝謝你。”
不一會兒的功夫晏晏已經走出土地公的屋子了,她轉過臉來催促著這些磨磨蹭蹭的人們:“走不走,不走我就撒土把這裏埋了!”
而後莫紛飛抓著木蓮,班陸離捧著臨渙,他們一並跟著晏晏出去了。
這陰山周圍全是濃霧,根本區分不清東南西北,晏晏站在這周圍有些不知所措,隻能重新叫出土地公來問個清楚。
“我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告訴我,陰霾穀怎麼走。”
“陰霾穀?”土地公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瞪得很大,很明顯是吃了一大驚,哆哆嗦嗦半天才好歹說清楚:“您……您真的要去陰霾穀?”
晏晏皺眉:“少廢話,快點告訴我。”
“這個老朽也不是特別能確定的,因為這麼多年,從未有人去過那裏。”
晏晏狐疑道:“陰霾穀不就是從前的鬼穀?那麼出名的地方,你怎麼會不知道?”
“是鬼穀沒錯。”土地公皺著眉頭,看上去特別著急想要解釋清楚:“但是這陰山的山體構造,每隔五百年便會換一次,就像人間的地震一樣,所有的東西都不再原來的位置了,有的會消失,有的會重新出現,而陰霾穀……”
“別磨蹭,繼續說。”
“自從鬼穀變作陰霾穀,已是近萬年以前的事情了,沒有人會閑著沒事兒去那樣危險的地方的,所以慢慢的,也就沒人知道陰霾穀在哪兒了。”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晏晏不耐煩道。
土地公現在是絲毫不敢怠慢晏晏,他是見識到晏晏的厲害了,一點壞心思都不敢有,哆哆嗦嗦開口道:“隻聽人說在一直往西北走,走到盡頭便會看見一個鬼魅叢生的陰霾之地,雖不確定,但有人推斷,那便是傳說中的陰霾穀了。”
聽到這裏晏晏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哪個方向是西北?”
土地公掀起袖子指了一個方向,晏晏便二話不說上路了,走了幾步還不忘轉過臉來威脅土地公道:“若是你再敢騙我,我便要你魂飛魄散!”
土地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求饒:“小仙不敢不敢啊,小仙領教了您的厲害,不敢使壞心眼啊。”
晏晏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帶著其他人上路了。
一直朝著西北走,隻是越走越安靜,之前那些地方還有鬼魅狼嚎的聲音,可是越是往裏走,就越發現這裏不僅僅沒有鬼魅,還在路邊開出朵朵紅花來。
班陸離看著這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議:“這,這怎麼還長出花兒來了?”
一旁的月容嚇唬班陸離,笑著說道:“這花兒啊全是食人花,等到你靠近,他們就張開血盆大口,把你給吃了!”
班陸離聽到這個猛然把腦袋往回一縮,本來還想著聞一聞這些花兒的,現在倒是對他們敬而遠之。
“我們為什麼要去陰霾穀。”莫紛飛在晏晏身後跟著,終是問出了這個讓所有人不解的問題,她要找的朋友找到了,月容也回來了,甚至是她心心念念要問個明白的臨渙她也找到了,可是現在,為什麼不想辦法離開,反而越來越往危險的地帶前行呢?
晏晏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知道該不該給這個希望給莫紛飛,若是真的,自然值得開心,但若是假的,白白讓莫紛飛期待,最後會更加失望的。她頓了頓,卻隻能實話實說:“我聽這陰山裏的一位妖精大王說,陰霾穀住著一床棉被精,她叫無眠。”
莫紛飛忽然停在那裏,腳下挪不開步子,過了良久才慢慢反應過來,開口問道:“你,你說什麼?”
班陸離走過來拍了拍莫紛飛的肩膀:“她說那陰霾穀裏麵住著無眠。”
莫紛飛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她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甚至是該開心還是傷悲她都說不上來,她心心念念了萬年的妹妹,若是如今真的能夠見到她,實在是她此生之幸運,可是若莫紛飛知道她的妹妹呆在陰山這樣恐怖陰霾的地方上萬年,心裏又像是在淌血。
“我也隻是聽說。”晏晏試圖想要先提醒一下莫姐姐,也不必過於當真了。
“我們快點走吧。”莫紛飛腳步加快。晏晏想要拍拍她肩膀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中,這莫紛飛也是真的急不可耐,她默默跟上去,一行人又走了很久很久。
久到周圍的花開了又敗了,敗了又開了,竟然真的沒有人阻止他們,一路上暢通無阻,直到看見了那個土地公說陰霾遍布的山穀,也一直順風順水,什麼怪事兒都沒遇到過。
“這會不會太容易了。”晏晏皺著眉頭:“我們這麼容易就到了這裏?”
莫紛飛也覺得奇怪,此刻一行人站在一座山穀下麵,昂頭望去,山穀的細縫中確實飄散著一些黑色的鬼魅,可是這些鬼魅和之前他們遇見的不若鴻毛,沒一點兒殺傷力,晏晏抬步上前,伸出左手想要感受一下這山穀的氣息,卻被一旁的莫紛飛攔住。轉臉看去,莫紛飛衝自己搖搖頭。
“沒事兒的。”晏晏笑:“我會小心的。”
說罷便繼續向前摸索,在手掌觸碰到那山壁的刹那,忽然周圍劇烈震動起來,山壁在劇烈的晃動下開始滾落碎石。惹得他們步步後退,晏晏張開雙臂將班陸離護在身後,怕巨石砸傷了他。
從她觸碰那山壁到此時,不過片刻,方才還高聳入雲的山穀,現在已經完全塌陷成了一個幽暗深邃的深穀,看不見有多深,目之所及都是黑色的鬼魅。
周圍陰霾的戾氣瞬間濃鬱起來。
“這陰山裏的東西都太脆弱了,進來時候是障眼法,而後又是壁畫,現在又是這樣看上去宏大卻實際不堪一擊的山穀,難道這陰山的實力,就止於此了?”晏晏疑惑著開口。
“這不可能。”莫紛飛直接否定了晏晏的想法:“我想我們看見的這些,不過是陰山想讓我們看見的而已。”
晏晏聽了後脊背發涼:“也就是說,這一切讓我們覺得陰山脆弱的事情,全都是因為我們被障眼法控製?”
莫紛飛點了點頭。
這樣看來,看這樣子這陰山還真的不是晏晏想的那樣簡單,她死咬著嘴唇,艱難地問出那一句:“那若是我們醒不過來了,會怎麼樣?”
“會永遠留在這裏唄。”月容倒是不同尋常的灑脫,她伸頭過去看了看麵前黑色的山穀,咂了咂嘴:“反正我也沒打算離開,同意和你來這裏,我就已經想開啦。”
她想開了,木蓮想不開啊:“你們想做傻事,別拉著我和臨渙哥哥下水啊!”
她若是不提醒晏晏,晏晏還反應不過來。
在聽見木蓮的聲音以後,晏晏笑著朝她走過來。
“你倒是提醒了我,現在正好有用到你的地方。”晏晏開口說道:“不知道木姑娘,願不願意幫忙呢?”
木蓮冷哼一聲:“願不願意的,你會理會?”
晏晏忽然笑起來,眼光變的淩厲:“你知道就好!”而後便從懷中掏出捆仙繩,拴在木蓮的腰間,栓得嚴嚴實實以後,晏晏扯著捆仙繩一甩,木蓮騰空而起,下一秒便跌進了那深邃的深穀。
裏麵烏黑一片,驚叫聲後便在尋不到木蓮的身影,隻有一個明晃晃的繩子在深穀旁邊摩擦。
過了好一會兒,無論在上麵的晏晏如何呼喊,木蓮都沒有任何回應,晏晏皺著眉頭,無奈隻好先把她給拉扯上來再說。
可是收起捆仙繩的時候隻覺得分外輕鬆,果不其然,所有的繩子都被收上來以後,才發現木蓮早已不知去向。
這不可能啊,捆仙繩的法術尋常生靈是解不開的,更別說木蓮會自己逃脫了,這麼短的一會兒工夫,木蓮就從捆仙繩上失蹤,這不得不得讓晏晏重新做起打算。
“這深穀下麵的生靈,定然不同凡響。”莫紛飛也覺察到了,如是說著。
“那我們要不就走吧。”球球賴皮兮兮地朝著晏晏走了過來,用尾巴蹭了蹭晏晏的腳踝:“你想這山穀下麵這麼危險,就算我們進去了,肯定也沒命見無眠了不是?”
球球一向這副膽小怕事的模樣,但是真的辦起事兒來卻絕不含糊,晏晏沒理會她,隻是踢了踢她的屁股:“那你自己回去,我們要去找無眠。”
“你每次都這樣固執。”球球撇撇嘴,而後便挪著身子走到那深穀旁邊,不過幾秒的功夫,球球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