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渙終究也放棄了用蠻力離開的想法,但他更不可能讓晏晏把魂魄借給那才第一次見麵的女屍體,他們四個人坐在屋子的角落裏,卻發現這裏越來越冷,那種徹骨的寒冷好像透過衣服正啃食著他們的骨頭。
臨渙下意識抱緊晏晏,他看見那具女屍開始結冰,而後一點點蔓延開來,正不解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又聽見負責答疑解惑的女聲緩緩傳來。
“你們打破了這裏的寧靜,倘若我再不醒來,這裏便會被雪冰凍,我們都將會都在這裏,如複一日,無法投胎,無法離開。”
這對於晏晏來說是比死更恐怖的事情,因為她最耐不住寂寞了。
“你們放心,我隻是借用有緣人的魂魄一個時辰,不會太久,我本就是已死之人,呆在這裏不過是心中的執念太深,我不會借了她的魂魄不還,因為我本就沒有陽壽,無法活著的。”
女聲的解釋無法說動臨渙,他不是怕她不還,是怕晏晏藏在她的體內去找鬼長蘇搏鬥,會受傷。
可當事人晏晏卻有一點被說動了,她扯了扯神仙哥哥的衣角,試探性地開口:“我們是不是,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還沒等臨渙回答,那女聲便替他回答了:“你們沒有別的辦法了,雪域還有不到半柱香的時辰就要完全冰凍了,若是再不決定,你們怕再也出不去了。”
晏晏想著反正橫豎都是死,總比呆在這裏寂寞到發瘋要好。
她走到那女屍的身邊,卻無奈不知道如何把魂魄渡到她身上。
隻能無助地轉頭看向神仙哥哥求助。
“我不會同意的。”臨渙冷冷地開口,即便是被冰凍在這裏,他也不能讓晏晏拿著她的魂魄開玩笑,可是他卻忽略了---
“可是我不想被冰凍在這裏,那樣比讓我死還難受。”如是說。
臨渙心動了動,卻還是狠不下心。
“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晏晏看著周圍的冰蔓延的越來越大片,驚慌失措。
“臨渙。”莫紛飛也走上來,她相比較晏晏而言還是很冷靜的,她開口道:“我們會保護好晏晏的,眼下看來,我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既然大家都這樣說,臨渙隻能陰著一張臉,將晏晏平放在那個雪瑩的女屍的旁邊,而後開始發功。
他一句話也沒有囑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盼望能盡早結束。
果然,在臨渙發功的時候,周圍的冰塊漸漸停止結凍,等到晏晏完全蔫了下去,雪瑩慢慢醒過來的時候,周圍所有的冰都消失不見了。
她緩緩坐起身來,麵色一如之前的蒼白,睜開眼睛的雪瑩格外的美麗,如含遠山的眉,如浸秋水的眸,美的好似不食人間煙火。
她衝臨渙和莫紛飛笑了笑,禮貌道:“我叫雪瑩,謝謝你們救了我。”
莫紛飛沒有禮貌回應,甚至沒有給好臉色給雪瑩,她冷冷地開口:“希望你快點完成你所謂的使命,把魂魄還給晏晏。”
“我自然知曉。”雪瑩雖然周遭冷冷的,但麵上一直透著笑容,她懂禮貌切謙虛,完全不像那個留音裏用卑鄙手段硬要留下晏晏魂魄的人。
她本來笑得溫暖可人,卻忽然在看見臨渙的時候,笑容僵在臉上。
莫紛飛心裏暗暗覺得奇怪:“難不成臨渙還和著雪域的域主有點關聯?”
事實證明她錯了,因為雪瑩在看了一眼臨渙的身上之後,便趕緊紅著臉轉拉過去,不在看向臨渙。
臨渙也意識到了雪瑩尷尬的目光,輕咳了兩聲,而後將身後的披風又往前扯了扯,遮擋了一下要緊部位,
原來是方才晏晏的鼻血留在臨渙僅剩一點點的褲子上,現在雖然幹了不少,但還是留下了紅色的血跡,那麼尷尬的位置,那麼尷尬的顏色。
然第一次見麵的他們,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就在大家都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臨渙恢複了理智。
他把晏晏背在背上,聲音冰冷的如同他才是這雪域的主人似得:“帶我們離開。”
雪瑩笑著點了點頭,而後她大手一揮,可是麵前的牆壁好像沒有任何變話,不知是他們肉眼瞧不出還是如何,隻見那雪瑩向著麵牆便徑直走去,即便撞了牆也沒打算回頭。
事實證明她沒有撞牆。
那堵牆方才還堅硬無比,在雪瑩隨便揮了揮衣袖以後,忽然就變得柔軟無比,她輕易便從牆壁中間穿透過去。
身後的球球躍躍欲試,小心地抬起一隻爪子,而後戳了戳牆壁,那爪子瞬間就鑲嵌在牆裏了,接著放心地傳了過去。
臨渙和莫紛飛也緊跟著過去。
臨渙現在可要時時刻刻地盯著雪瑩才可以,不然不留神她若是把晏晏的魂魄碰了傷了的,找人賠都賠不來。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堵牆踏出來竟然到的是鬼界的極樂世界。他們從極樂世界的一扇門裏踏出來,球球已經徹徹底底的蒙了。
這兩個地方是怎麼聯係到一起的呢?
不想那麼多了,畢竟雪瑩腳步很快,稍微一晃神可能就跟不上了,她白衣白衫一身潔淨,走在這肮髒破敗的罪惡穀顯得很與眾不同,引來了不少鬼魂的側目。
自然而然地,不一會兒就引來了鬼長蘇的注意。
他忽然便出現在他們的頭頂,咂咂嘴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你們竟然,能找到雪域裏麵去,而且還完好無損地出來了。”他又忽然出現在臨渙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是我小看你了哦。”
而後又一溜煙不知道跑去哪裏了。
臨渙把晏晏背上放下來,交給莫紛飛,帶她去了一旁的山下麵,臨渙站在他們麵前,揮手設了一個結界在他們麵前。
而後囑咐道:“好好照顧晏晏。”
莫紛飛點了點頭。
幸虧球球反應快,要不是她一直扯著莫紛飛的褲腿,可能自己現在就在結界外麵了,反正臨渙這家夥也沒重視過自己,自己在臨渙麵前,比在飲祭麵前,更沒存在感些。
“雪瑩妹妹。”鬼長蘇又飄到雪瑩耳邊,一臉的崇拜:“你是怎麼說動晏晏那個一毛不拔的小妖精把魂魄給你的?”他抵著腦袋費勁兒地想著:“實在厲害呢。”
鬼長蘇就在雪瑩和臨渙周圍飛來飛去,一會兒現身出現在他們麵前,一會兒又不知道飄忽到那個地方去了,一會兒就又重新出現了。
“你玩夠了沒有。”雪瑩冷冷地開口。
“我嗎?”鬼長蘇一聽這話,立馬一臉驚訝地出現在雪瑩的身邊:“你這麼凶,可是很讓我受傷的哦。”
遠處的球球看著鬼長蘇這幅神經兮兮的樣子,差點把前幾天的飯都吐出來。
“你是失去了霓夢,精神失常了嗎?”臨渙淡然地說著事實,挑著眉帶著點諷刺:“那還真是個癡情的人呢。”
不提霓夢也就罷了,一提起霓夢鬼長蘇的臉立馬就拉了下來,他猛然間衝到臨渙麵前,身處尖利的爪子就想要去抓臨渙的喉嚨,卻被臨渙輕鬆握住。
臨渙打量著麵前這個又黑又可怖的手,不能算的上是手,畢竟上麵黑得發亮,細細看起,形狀上倒是更像蠍子的鉗子,臨渙輕蔑地開口:“怎麼,修養了這麼多天,還沒恢複成人樣?”
被臨渙這樣嘲笑,鬼長蘇更是氣得不打一處來,他惡狠狠地瞪著臨渙,想要把爪子從他手中掙脫出來,卻如何也無法用力。
沒有晏晏在一旁“搗亂”,臨渙就還是那個地位能力都無人能夠侵犯的仙君大人。
“哢擦”一聲,隻見臨渙輕輕皺了一下眉頭,鬼長蘇的鉗子就被折斷,他望著血流不止的手腕,踉蹌著往後退。
嘴裏喃喃:“這是你逼我的!”
而後他肩膀一抖,身上黑色的披風便被抖了下來,落在地上,那披風本來極大,連同他的腦袋一起蓋住一直到腳踝,現在竟一起脫了下來,露出他可怖的身子,和疤痕密布的臉。
披風褪去的鬼長蘇,身子徒然長高了幾倍,他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長出了鉗子,而後,而且看起來更大更尖利,鬼長蘇張著血口低吼了一聲,震得周圍的地麵抖了三抖。
“這麼容易就現了原形了?”臨渙輕笑一聲,根本沒把鬼長蘇放在眼裏,他之前本就被自己打傷,現在重傷未愈又怎麼和自己打?
鬼長蘇的原形是一隻巨大的蠍子,至少從現在可以看出來,他的大鉗子,還有腦袋上突兀冒出來的兩條又粗又長的觸角,本來眉目清秀的小夥子,怎的就變成這樣了。
鬼長蘇知曉臨渙實在笑話自己的模樣,他也意味深長地回應了一記微笑給臨渙,什麼也沒有說。
“我還真迫不及待,看你的下場呢。”鬼長蘇沒把臨渙的話放在眼裏,他忽然從肚子嘔出來一株白色的,像是仙草一樣的東西,放在舌頭上,供低下的臨渙和雪瑩欣賞。
“是雪蓮!”雪瑩一眼認出,她深知難對付的不是鬼長蘇,而是他手中的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