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裏，一抹月白色身影跌跌撞撞，不知在寒風中摔倒多少次，淺色的裏衣沁出一大片血色。
她才靠近禦書房，便被兩個太監攔下。
站在一旁的小祿子看見她下意識的皺起眉，慢慢走過去，打量了一下她。
表情冷漠，不帶一絲多餘情緒，“此刻太醫正在裏頭，不方便見人，皇後還是請回吧，別被寒風侵體，到時候太醫又得去照顧娘娘。”
這應該是小祿子第一次與慕莘雪如此說話。
慕莘雪的表情有些慌亂，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絲毫不在意他的話有多過分，“我，我想在這等著，我不進去。”
小祿子依舊不給她機會，“皇後娘娘，皇上若是醒了，奴才會派人去通知您的，再說，皇上若是醒了，怕是也不希望看見娘娘您吧。”
這一句話狠狠刺痛慕莘雪的內心，她承認，自己確實不該出現在這裏。
榮芝蹙眉，看了一眼小祿子，開口，“祿公公，你如今的態度，是該對皇後的態度嗎？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宮裏的規矩！”
小祿子瞬間被榮芝的話打醒，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有多越矩，可他也是為了皇上好，為了皇上的性命，他不能再讓這個女人接近皇上，他不情願的準備跪下，餘光瞥見了急衝衝走來藥雪月。
對比慕莘雪不修邊幅的狼狽，藥雪月顯得端莊許多，整齊的妝容服飾，好似精心打扮過一般。
離秋跟在身後，同她家主子一樣，穿戴整齊，有條不紊的整理好淩亂的步伐。
再看慕莘雪，隻穿了一身單衣，還光著一雙玉足，一路跑開，腳上布滿了血痕，手臂上不知劃到了什麼，不斷向外湧著血，浸濕單衣。
瞥了她一眼，藥雪月停下，正欲開口，小祿子開口，“郡主總算來了，快進去看看吧。”
藥雪月點頭，直接越過她走進了禦書房，小祿子急忙跟在一旁，向她說明此刻司清源的情況。
如此赤裸的差距，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自己此刻的地位。
肅風此刻正走出來，臉色有些難看，抬眼看了一眼榮芝，又看向慕莘雪，抿著嘴角取了一件厚貂裘過來，披在慕莘雪身上。
失魂落魄的她聞到熟悉的氣息，驚喜的抬起頭，看向來人，眼中的亮光逐漸暗淡。
原來不是他。
她裹緊了貂裘，小聲詢問，“他情況如何？”
肅風搖頭，無需多言。
榮芝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說道，“娘娘，奴婢回去給你去取雙鞋子來。”
慕莘雪正盯著禦書房的門出神，榮芝見狀，看向肅風，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她立刻趁著夜色趕回長樂宮。
不知過了多久，幾位太醫一同離開，隨即藥雪月也從禦書房裏走出來，帶著一身怒火，走到慕莘雪麵前，抬起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慕莘雪，我看你這個皇後之位是坐的太舒坦了，才忘了自己的身份，說，虞安樂是不是聽從你的命令去刺殺皇上！”藥雪月的雙眼赤紅，著實氣憤，“來人，還不快把她抓起來！”
無人敢上前，皇上不發話，誰人敢對皇後動手，更何況，藥雪月算什麼？
她分明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給慕莘雪安插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待司清源清醒，那時的慕莘雪早就被她解決，就算司清源再不舍又能如何，不還得乖乖的將自己尊封為皇後嗎？
慕莘雪抬頭，滿臉陰冷之色，此刻她正是心情低沉之時，這個女人還敢招惹她？
肅風開口，“皇上命令過此事不準別人議論，還請郡主管好自己的嘴。”
一旁的小祿子心虛的低下頭，自覺的站的遠了點。
藥雪月壓根就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冷笑一聲，“肅風，莫非你也被這個女人迷惑了？如今躺在裏麵的是皇後，日後我看就是你了。”
她收起多餘的表情，冷漠道，“依我看，她與那名刺客關係密切，此事她定然早已得知，還不快把她一起抓起來，送到慎刑司，隻要嚴刑拷打，一定會吐出實情。”
“說夠了嗎？”一直未開口的慕莘雪突然說話，按住她的手，迅速抬起右手，用著比她更多的力氣，扇在她的半邊臉上，一巴掌還不夠，兩邊臉上都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慕莘雪依舊是慕莘雪，不論何時，都不會讓自己受任何委屈。
“你有什麼資格打本宮？本宮是皇後，你如今還隻是外姓郡主，連個妾都算不上，若是論起來，你還得向本宮行跪拜大禮才是。”
淩厲的眉眼不帶一絲柔弱，不禁讓人懷疑，先前那個軟弱哭泣的女人是不是她。
肅風默默閉上了嘴，站在她身後，掃過正要上前的小祿子，將他逼退。
藥雪月捂著自己的臉，還沒從巨大的驚訝中反應過來。
“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慕莘雪不客氣的又給她一巴掌，蔑視的掃過她，“本宮打你，還用征求你同意？不過你一個區區郡主，竟然敢動手打中宮皇後，有幾條命夠死？”
她直接無視了藥雪月，繞過她，走到禦書房門前，“傳本宮懿旨，除了太醫與皇上身邊伺候的人，其他人，沒有本宮得命令，一律不許進來！”
肅風跟在後麵鬆了口氣，還以為皇後要受委屈，可他忘了，皇後依舊是皇後，骨子裏就不是一個好欺負的。
他看了一眼守著禦書房的幾個侍衛，嚴厲道，“你們沒有聽見皇後的命令嗎？還不將閑雜人等全部趕走，不要留在此處打擾皇上休息！”
一番話，輕而易舉的將慕莘雪與藥雪月區分開來。
藥雪月就算進宮，依舊隻是外人，而慕莘雪不同，名正言順的中宮之主，自然要聽皇後的話。
小祿子為難上前，“郡主，您還是回去吧，仔細凍壞了自己。”
藥雪月咬牙，回頭瞪向已經消失不見的慕莘雪，她遲早有一天會將慕莘雪踩在腳下，狠狠碾壓，要將自己所受到的所有苦楚全部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