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許家沒落

鎏金祥瑞福獸香爐裏一股暖香暗波流動,皚皚白雪,朵朵紅梅寒風搖曳,巧笑盼兮的女子回首,與雪景梅園融為一體。

奏折漫不經心敲了敲案麵,拉回幾個大臣偷偷摸摸的目光。

能夠化作皇上親手所做丹青的女子,普天下也唯有皇後一人,一笑傾人國,說的便是此等迤邐之人。

“皇上,許國維眼下已經被大理寺扣押,短短兩個時辰,已經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吐露一大半,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便會將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和盤托出,到時,許提督也難逃罪責。”

“讓大理寺仔細斟酌著用刑,別讓人死了。”涼薄的唇間吐出比外頭還要冷上幾分的字眼。

原先幾位大臣在進宮前還在擔憂,皇上如此寵愛許嬪娘娘,會不會對許家額外開恩,如今看來,皇上不虧為明君,前朝後宮分的如此清楚,實在難得。

幾人默默對視,逐漸鬆口氣,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終於回歸原位。

就在此時,外室傳來一聲略尖的嗓音,“皇上,許嬪娘娘求見。”

許錦芳一清醒,便趕著跑過來向司清源求饒。

寶珠托人打聽了一些消息,才得知原來皇上不止是將大少爺送進大理寺,還隔了老爺的職,眼下許家是岌岌可危,是烏雲壓頂,狂風暴雨中,海麵上一艘飄零的遊船,不知何時就會被滔天的海水吞沒,再無聲息。

小祿子懷裏還揣著方才收的沉甸甸的銀子,耐心等候著司清源的回答。

見與不見,兩種結局。

不見,是下定決心要讓許家亡,見,對許錦芳還有情,許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司清源眯起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不見。”

“嗻。”

皇上這是動了氣了,許家真的完了。

小祿子走了出去,沒了熱氣環繞,頓時冷了許多,懷裏沉甸甸的銀子好似成了一塊無法融化的冰塊。

見他走出來,許錦芳的一雙泛紅的眼散發期待的光芒,全然忘了眼前這個人,曾經是自己看不上眼的太監。

她迎上去,問,“皇上可說要見本宮?”

牆倒眾人推,小祿子已經看清局勢,自然不會心火燒身,冷漠的甩著拂塵,隔開兩人的距離。

將懷裏的銀子丟給她,“許嬪娘娘還是回去吧,皇上眼下不想見你。”

“公公……”

小祿子打斷她,“不是奴才不幫娘娘,娘娘母家同葉家的關係明眼人都知道,皇上先前放了一馬,本該更加小心謹慎才對,可許大人實在太過蠻橫,竟然買官賣官,收受賄賂,勾結藩王,預備謀反,至於許大少爺,又惹上了兩起人命官司,皇上怎麼不氣?”

樁樁件件,都是大罪。

許錦芳咬著毫無血色的唇,拔下發簪,散落長發,跪在冷冰冰的地麵,流過兩行清淚,哀怨的嗓音圍繞禦書房回蕩,“皇上!臣妾許氏求見皇上!請皇上寬恕臣妾母家!”

說完一句,光潔的額頭觸碰堅硬地麵,一下又一下,血跡順著鼻梁流下。

氈簾掀開,披著貂裘的男子依舊如初見時那般氣宇軒昂,雙眸幽深,不帶一絲情緒,冷漠的好似不是人間凡人。

寒風吹,刺骨的疼。

許錦芳慘白的一張臉上終於出現一絲歡喜笑意,膝行兩步,“皇上,您終於肯見臣妾了,求皇上看在臣妾伺候皇上一場的份上,寬恕臣妾母家。”

冷眼掃過她那雙準備拉住自己衣角的手,走到她麵前停下,以一種極為孤傲的表情盯著她。

許錦芳怯懦的收回手,心裏升起一股寒意。

他笑,眼中卻依舊帶著無法融化的寒意,“許嬪,真是個諷刺的稱呼。”

“皇上……”

“朕不會殺了你,會讓你與許雨辰一起離開京城,流放邊疆。”

許錦芳的一雙眼逐漸攀上驚恐,他為何會知道許雨辰?

一抹若有若無的嘲笑蕩漾在涼薄的唇角,無情的與她擦肩而過,隻留下空氣中一股清冽之氣。

肅風緊隨其後,將一塊手帕丟在她麵前,“好心”說道,“勞煩許嬪日後拿好自己的東西,不要再隨意交給別人了,忘了告訴許嬪一句,私通可是死罪。”

原來他都知道,一直都知道,那她這段日子的所作所為算什麼?在他眼裏,自己不過是一個耍猴兒的而已。

許錦芳突然上吊身亡的消息在後宮裏傳遍了。

慕莘雪聽完後,隻是蹙了蹙眉,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心裏卻一陣陣的發慌。

她試問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可她總覺得許錦芳的死與自己脫不了關係,若非自己告知她母家落難,或許她不會走到這一步。

虞安樂瞥了一眼將此事告訴慕莘雪的宮女,冷著嗓音,“皇後娘娘真在喝藥,你沒看見?”

這一次,鶯鶯倒是與他站在了同一條戰線,“這裏用不著你伺候,下去吧。”

宮女縮了縮脖子,“是,奴婢告退。”

“娘娘,藥快涼了。”虞安樂雙手端著湯藥送到她麵前,道,“娘娘不必在意,許嬪就算不自裁,也難逃一死,許家罪大惡極,犯下那麼多的罪,株連九族是在所難免,與其到時落魄而死,不如風風光光,保留最後的顏麵。”

“你們先下去吧。”慕莘雪按著酸疼的眉心,鼻尖縈繞著藥味,她一聞便覺得惡心。

待兩人一離開,她便將湯藥倒在一旁的花盆裏,將白玉碗放好。

虞安樂與鶯鶯一起離開寢宮,出了門,兩人又互相看不順眼。

“都怪你,好好伺候娘娘喝藥就好,非得讓人把蜜餞送過來,這下好了,娘娘知道許嬪死了,心裏一定內疚死了。”

斜睨她一眼,虞安樂突然湊近,挑眉,“你怎麼知道娘娘是內疚?娘娘為何要內疚?她死了與娘娘有何相關?虧你還在娘娘身邊伺候了那麼久,連娘娘心裏在想什麼都不知道,蠢貨。”

莫名被罵了一頓,鶯鶯還沒從震驚中回神。

食指指著鼻尖,“我是蠢貨?虞安樂!你給我站住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