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女人,竟然敢霸占著皇上!”
不知她塗抹多少遍茉莉粉,不斷冒出的熱汗流過臉頰,臉上斑駁,雙唇在說話間被口水濕潤,露出原本的唇色。
活脫脫一個女瘋子。
寶珠一邊附和著,一邊打了熱水,拿了香胰子過來,洗淨許錦芳臉色的脂粉,“娘娘別氣,皇上到底與她是夫妻,之間定然會有些感情……”
“閉嘴!”許錦芳像是受了嚴重打擊,罵道,“不需要你提醒我是妾室!”
她的母親就是妾室出生,靠著手段害死了夫人,坐上了正室的位置,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擔心,日後她也有機會坐上皇後寶座,更何況,皇上的心在她身後,而不是慕莘雪這個死女人。
寶珠被莫名其妙的嗬斥一頓,也不敢再多言,她分明沒有這個意思,卻被扭曲,不知下一句話又會被如何曲解。
林福生端了一碗剛熬好的藥走了進來,一瘸一拐,滾燙的湯藥不知灑了多少出來,濺在手背,差點失手將碗摔在地上。
許錦芳抬起淬著毒液的雙眸,狠狠瞪向肥得流油的林福生,隻要一想起他以前是皇後身邊的人,就莫名覺得厭惡。
“你連走路都不會?”許錦芳的臉色很不好。
林福生大氣也不敢喘,彎著腰將湯藥放在一邊,哭喪著一張臉,“娘娘,奴才的腿實在疼的厲害,所以才,才……”
“看來你以前的主子對你也不怎麼樣,竟然罰你跪了那麼久。”許錦芳嗤笑,撫了撫鬢角碎發,道,“罷了,滾下去吧,看到你就頭疼。”
沮喪著一張臉的林福生忙彎著腰走下去,歎口氣,寶珠也隨之走了出來,瞥了他一眼,說,“你再去內務府取些狐尾百合來。”
“是。”林福生對著同是宮人的寶珠也得低聲下氣,在流芳閣裏,他是一個人人皆知,背叛舊主的太監,如何能與他們比肩。
宮門外頭,皇上身邊的小祿子正朝著流芳閣走來,林福生忙堆著笑迎上去。
“什麼風把祿公公給吹過來了。”
小祿子眼下總算是看明白了,再得寵的女子那都是隨風就過的浮雲,唯有皇後娘娘與皇上細水長流,不可動搖的中宮之主。
先前許嬪受寵,或許那就是皇上跟皇後鬧了別扭,找了一個替罪羊罷了。
小祿子也不像往常再給他好臉色,瞥了一眼他堆著討好笑意的臉,說道,“我來給許嬪娘娘送些東西。”
“您請您請。”林福生忙跑過去掀開氈子。
小祿子走了進去,林福生立刻收起諂媚的笑容,啐了一口,暗暗罵一句,狗東西。
小祿子出現在視線裏時,許錦芳的整張臉都明亮起來,急忙看向他身後。
“許嬪娘娘不用再看了,皇上眼下正陪著皇後,怕是不能來看許嬪了。”小祿子笑著將食盒打開,放在桌上,“聽說許嬪身子不適,皇後十分擔憂,命人去太醫院抓了藥,熬好了才讓奴才送過來的,這裏頭可都是皇後的一片苦心,許嬪請喝吧。”
“什麼東西,我不……”
“咳咳。”寶珠即使擋住她餘下的大逆不道之言。
許錦芳意識到自己失言,立刻改口,“本宮的身子好了許多,不需要喝藥,多謝皇後美意,還請祿公公替本宮向皇後傳達感激之意,這藥也請一並送回去吧。”
“這終究是皇後的一番心意,許嬪還是喝了吧,也好讓奴才回去複命不是。”祿公公敷衍的笑了笑,繼續說道,“再說,皇上也知道奴才將藥送過來,您要是不喝,皇上會以為娘娘是在裝病,到時候娘娘在皇上心裏的地位可就一落千丈了。”
許錦芳咬牙,說道,“寶珠,將藥端過來。”
“是,娘娘。”寶珠過去看了一眼,猛得一激靈,身子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許錦芳皺眉,“怎麼了,還不快端過來!”
寶珠將食盒裏的湯藥端出來,一個大海碗暴露在視線裏,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許錦芳就差那麼一絲,就被自己沒咽下去的口水嗆死。
祿公公恰到好處的補充,“請許嬪娘娘一定要喝光,奴才才好回去複命。”
許錦芳咬著牙,端過裝滿了黑乎乎湯藥的大海碗,在心裏又狠狠記下一筆。
半個時辰後,許錦芳終於將那一大碗湯藥喝下,中間吐了不知多少次。
祿公公提著食盒準備離開,又想起什麼,停下,說,“忘了問,許嬪娘娘生了什麼病?”
他笑著走出流芳閣,留下氣到崩潰的許錦芳。
……
林福生正要去內務府,遠遠的看見虞安樂手裏正拿著一隻好看的花瓶,裏麵是新鮮嬌豔的狐尾百合。
看了他一眼,虞安樂冷冰冰的掠過他,前麵不遠就是長樂宮,隻要再忍一忍就好了。
“小樂子,你給我站住!”林福生在他麵前終於找到了一絲尊嚴,即使挺直了腰板,看上去也像是彎著腰似的。
她擰著眉,吩咐道,“去請太醫。”
榮芝立刻讓太監將虞安樂送回長樂宮,臨走前,慕莘雪輕聲開口,“放心,本宮會替你報仇。”
那一刻,虞安樂覺得這世上沒有比她再美好的寶物。
慕莘雪漫不經心的撫摸著手腕上的鐲子,輕聲開口,“你們倆剛才看見了什麼,一五一十的告訴本宮,若有一句假話,本宮絕不輕饒。”
宮女“撲通”一聲跪下,將先前的事完完整整,一字不落的全部說給慕莘雪聽。
“林公公何事?”虞安樂終於停下,擰著眉,不情願的說道。
林福生猥瑣的笑了兩聲,盯著他的臉看個不停,“聽說你跟了皇後娘娘?怎麼著,以為跟了皇後就能飛上枝頭了?別癡心妄想了,皇上寵愛的女人是許嬪娘娘,我勸你還是從了我,你也知道我是許嬪娘娘身邊的紅人,隻要我替你美言幾句,你就能去許嬪娘娘身邊伺候,日後有你的好處。”
說著,他伸出油膩膩的手摸了一把虞安樂。
虞安樂冷眼看他,麵無表情的繞過他,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