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莘雪看向虞安樂,輕聲言道,“你先下去。”
虞安樂低下頭,緊握雙拳,說了聲,遮掩住雙眼裏的情緒。
一隻手掀開氈子,回頭看一眼巧笑嫣然,依在司清源肩膀的慕莘雪。
素雅的錦衣,白淨不施粉黛的麵容,好似開在微風裏散發細密香氣的茉莉。
這般女子,最是應該被人嗬護的才對。
虞安樂低下眼,掀開氈子,快步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落在慕莘雪眼裏,不禁蹙起好看的眉,哎呀,怎麼辦,好像留了一隻狼在身邊呢。
她正看得出神,唇上被人咬了一口,被忽略的司清源一臉幽怨,全然沒有在朝堂上指點江山的氣魄,像是一隻等待安撫的小動物。
“乖。”
慕莘雪抬起溫熱的手心,落在他的腦袋上,像是撫摸團絨一般撫摸著他,笑盈盈的,讓人生疑,這世上究竟有沒有什麼事能夠讓她難過傷心。
他有意繃著臉,想要訓斥她一番,方才還卡在嗓間得話欲言又止,半晌也沒有說出口,情不自禁的被她的目光吸引沉淪。
她從來不知,她就是讓人上癮的毒藥。
見狀,慕莘雪露出一抹得逞的笑,雙手緩緩向下,撫摸過他的眉眼,指尖點著他的唇。
細聲軟語,“昨夜你沒有來陪我,我都沒有睡好呢。”
門外偷聽的虞安樂抬起下巴輕哼一聲,昨晚他不知道起來多少次替那位睡覺也不安穩的主兒蓋了多少次被子。
鶯鶯端著早膳走了過來,走到他身邊,問,“你在這兒做什麼?”
“擦窗。”虞安樂瞥了她一眼,抬起袖子擦了擦窗欞,繞過她走開。
屋子裏頭,司清源已經褪下所有冷漠防備,將最脆弱的一麵暴露在她麵前。
慕莘雪在他唇邊親了一口,他的嘴角立刻忍不住上揚,逐漸放大。
她努力轉移話題,歪著頭盯著他笑個不停,“哎呀,我家寶寶笑的可真好看。”
什麼我家寶寶,真是可笑。
司清源不屑的哼了一聲,可是難以掩飾嘴角燦爛的弧度,被她看的太久,不禁捂住雙眼,道,“別這麼笑。”
“嗯?為什麼啊?”慕莘雪故作不解,迷茫的盯著他左右打量,一雙明亮清澈的雙眼染著濃鬱笑意。
掰開他的手,眨著黑白分明的雙眸,抱住他一隻手,搖啊搖的,甜甜的問道,“剛下朝?陪我一起用早膳吧,好不好?”
“好。”
現在她就是讓他把心挖出來也願意。
聰明如鶯鶯,一眼就瞧出了他的不對勁,畢竟自己也同他一樣,被娘娘的美色所吸引。
他長得確實好看,可惜啊,是個太監。
鶯鶯先他一步搶先端走早膳,說了一句,“娘娘的藥還沒好,你留在這兒看著火。”
虞安樂突然正色,點頭,拿著蒲扇坐在火爐前,雙眼緊緊的盯著湯藥。
……
今日的早膳多了一道鵝掌鴨信。
慕莘雪嚐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夾了一塊送到他嘴邊,笑眯眯的說,“來,張嘴,啊——”
他乖乖張開嘴,細細品嚐。
晶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等待他的回答,“怎麼樣,好吃嗎?”
“你宮裏小廚房的手藝一直很好。”
鶯鶯將一碗雞蛋羹放下後,看了一眼鵝掌鴨信,鼻尖好似還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香氣,果真是色香味俱全。
“這道菜好像是小樂子做的。”
慕莘雪沒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小樂子是誰,問了一句,“我宮裏何時有個叫小樂子的人?”
“就是虞安樂。”鶯鶯回想著,“一大早就去了小廚房準備這道菜了,沒想到他手藝不錯。”
慕莘雪無奈的說道,“他的名字那麼好聽,非要叫他小樂子。”
“啪”得一聲,筷子被拍在桌上。
司清源冷著臉,問,“他的名字有多好聽?”
鶯鶯見狀,忙低下頭不敢再說話,快步走了出去,身上壓著的無形高山終於消失。
慕莘雪被食物卡住了喉嚨,忙咳嗽兩聲,臉色漲得通紅,一隻好看的手端著茶杯遞到她嘴邊,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一句話又輕易的扼住她的喉,“就那麼好吃?”
她喝下去的茶水全部噴了出來,眼前俊美的男人遭殃,一張臉上不知被噴了多少茶水。
四周怎麼好似突然安靜下來的,詭異的讓人害怕。
慕莘雪眨著水蒙蒙的一雙眼,費盡的扯著嘴角,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意,“我,我不是有心的。”
無奈歎息,拿出帕子輕輕擦拭幹淨她嘴角的水漬,拿著已經汙了的帕子擦幹淨臉上帶著鵝掌鴨信氣味的水漬。
自從認識她,已經知道了隨身帶著手帕,以備不時之需。
“其實……鵝掌鴨信的味道也就一般般。”慕莘雪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鼻尖,說了違心話,真的覺得有些不安呢,看向司清源依舊不太好的臉色,忙改口,“不不不,是一點都不好吃。”
“是嗎?”司清源將鵝掌鴨信換到自己麵前,說道,“既然不好吃,那就不要吃了,我覺得挺符合我的口味。”
慕莘雪啞口無言,看著他吃完一整盤鵝掌鴨信,委屈巴巴的繼續喝著麵前的白粥。
門外傳來小祿子的聲音,說道,“皇上,流芳閣的寶珠過來傳話,說是許嬪娘娘身子不爽,想請皇上過去瞧瞧。”
“身子不爽去請太醫,告訴朕有何用?”司清源的語氣同他的臉色一樣不好看。
不用看見他的臉色,小祿子也足夠害怕,憑借想象也可以清晰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冷意。
好似周圍空氣都降低許多,小祿子抖了抖身子,忙走到門口回話。
寶珠莫名其妙吃了閉門羹,抬頭看一眼頭頂的金色牌匾,不屑的冷哼,快步趕回流芳閣,將此事稟告給許錦芳。
躺在榻上蓋著厚厚被褥的許錦芳聞言瞬間睜開染著怒意的雙眼。
房裏暖爐熱氣正盛,她出了一身的汗,眼下燃起怒火,身子更熱,將被褥推到一邊,氣不打一處來。
加上寶珠說話添油加醋,她將皇上不來看她的責任全部推卸在慕莘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