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吞了一把灼人的沙礫,卡在嗓間,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十分膈應。
在寒風中站了一會兒,吹散心底的厭惡與燥熱,他緩神,無力的嗓音輕飄飄的,吹散在風中,“罷了,進去吧。”
與此同時,兩個太監才將被打暈過去的宮女抬出去,迎麵撞見了冷麵閻王一般的司清源,後背爬山無數蠕蟲,打了一個激靈,慌忙要行禮。
小祿子衝兩人搖搖頭,示意兩人趕緊走開。
槅扇門出現腳步聲,氈子被掀開,許錦芳不悅的言道,“都讓你們趕緊把人抬下去了,怎麼還不……”
話尾戛然而止。
她瞪著銅鈴一般的雙眸,忘了反應。
司清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坐下來,道,“愣著做什麼。”
“嬪妾,嬪妾以為皇上不會來了。”她委屈的嗓音遮蓋著內心的慌亂。
皇上何時來的,是不是已經看到了自己先前的粗魯?
好在皇上並沒有提及先前宮女的事,許錦芳也鬆了口氣。
寶珠將熱好的酒壺端了過來,主仆二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記眼神。
司清源瞥了兩人一眼,很快便將目光移到別處。
他所看的正巧是如意館的畫師才未許錦芳與許夫人所畫的丹青,顏色濃淡相宜,栩栩如生,隻是有人卻不是很滿意。
許錦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又回想起今日在禦書房所發生的事。
耀眼紅唇撅起,足夠掛上兩個油瓶,[皇上與皇後真是伉儷情深,嬪妾看了真是好生羨慕,不知何時嬪妾也有這個福氣,能夠讓皇上為嬪妾親自畫上一副丹青呢。”
她悄悄的打量著司清源的表情,見他不做多反應,想著他是不是氣惱了,便改口。
卻不想司清源突然說了聲,“朕不過隨手一畫,不值什麼。”
“皇上說什麼呢,皇上的畫可比如意館的畫師還要好呢。”許錦芳倒了一杯酒送過去,撲麵而來一股酒香,還染著些許的異味。
輕輕吸入一口摻雜東西的酒香,司清源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接過酒杯,放在口中把玩,許錦芳目光灼熱,視線始終停留在他身上。
問,“皇上怎麼不喝啊?可是覺得這酒不好?這是父親托母親送進宮來的。”
“一人獨飲多無趣,愛妃一起喝。”嘴角掛著玩味的笑,舉起酒杯,準備與她一起共飲。
許錦芳歡喜的應聲,拿起先前沒有沒有下藥的酒杯,與他輕輕碰了一下,一臉羞澀的抬起水袖,遮住麵容。
司清源勾起無聲的笑,不知是嘲諷還是不屑於她的愚蠢。
如此明顯的蒙汗藥味,她難道以為別人發現不了嗎。
線條流暢,骨節分明的右手一傾,將酒杯裏加料的酒水盡數灑下。
許錦芳放下水袖,再看向他麵前的酒杯,空空如也,一顆懸起的心髒終於舍得放下,安撫她焦灼的神智。
酒裏下了十足十的料,隻要喝下一杯,便會失去知覺,任由別人擺布。
果然,沒多久,司清源便閉上清冷的雙眸,雙眉終於舒展,柔和他淩厲的氣息。
許錦芳拿出早就準備好藏在懷裏的匕首,咬咬牙,割開手腕,將血滴在淺色被褥上,將燙手山芋一般的匕首丟在一邊。
心髒撲通撲通跳不停,做完一係列的事,她淡定自然的叫了兩個小太監進來將司清源扶上床榻。
……
翌日,天剛剛擦亮。
而許錦芳終於有機會可以入眠。
床榻上本該陷入深深睡意的司清源突然間睜開雙眼,其間一片冷意,不帶絲毫感情。
“吱呀”一聲,槅扇門被打開寶珠的身子探了進來在,與此同時,司清源也緩緩閉上雙眼。
寶珠掀開帷幔,沒看見許錦芳的聲音,咦了一聲,環繞四周,終於找到縮在角落的許錦芳。
她急忙走過去,叫醒她,“小主,小主,快醒醒啊。”
用力搖了搖她的雙肩,才睡下沒多久的許錦芳皺著雙眉,頂著兩隻青黑的雙眼,打著哈欠,毫無形象,伸手抓了抓頭發,不滿道,“做什麼?”
“噓,小聲點。”寶珠急忙捂住她的嘴,衝她豎起食指,忙道,“小心將皇上吵醒了。”
許錦芳瞬間清醒回神,忙不迭的說道,“對對對,小聲點,不能把皇上吵醒了。”
“小主怎麼睡在地上了?”寶珠看了她一眼,不免疑惑起來,盯著許錦芳來回的看。
許錦芳咬咬牙,揉了揉酸澀的腰肢。
她昨日本想著躺在皇上身邊睡下的,可誰知皇上的睡相太差,比自己還厲害,根本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反而被踹下來好幾次,無奈之下,她隻好在地上睡了。
不自然的小咳兩聲,她放輕了語調,“你先出去讓人準備早膳,我叫皇上起床上朝。”
寶珠應聲離去,許錦芳深吸一口氣,彎下腰,看了一眼銅鏡裏的自己,被那醜陋的模樣
嚇了一跳,急忙整理好亂蓬蓬的頭發。
柔聲喚道,“皇上,該上早朝了。”
叫了兩聲,司清源悠悠轉醒,睜開迷茫的雙眼,目光落在一臉羞澀之意的許錦芳身上,嘴角沒忍住抽搐,再次移開雙眼。
裏側的床榻上赫然出現一塊血跡。
……
後宮流言蜚語滿天亂飛,說是許嬪日後會取代皇後,成為後宮之主。
這位許嬪娘娘就是許錦芳。
這一日,她可謂是體味到了恩寵的好處。
前來巴結的人不少,不少宮人紛紛找到寶珠與林福生,擠破頭的想進留芳閣去伺候,僅僅一日,兩人收銀子收到手軟,十兩以下的根本不屑一顧,宮人們積攢了半年的銀錢就那麼被收下,根本不會辦事。
林福生感歎自己找了一個好主子,慶幸早早的離開了皇後身邊,才沒有繼續在長樂宮受苦。
他討好的將一把玉如意捧到許錦芳麵前,討好的笑著,“娘娘,您瞧瞧這玉如意的成色多好,那麼多好東西皇上趕著躺似的送來,這說明心裏有娘娘。”
寶珠倒了一杯茶,道,“奴婢覺得這東西多少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娘娘晉升為許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