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小相識，記憶中的乖巧女子總是跟在自己身後，即使自己冷言相待，也依舊是一口一個南哥哥的叫著，臉上總是掛著軟糯的笑容。
秦小小性子本是十分溫和的，像是溫軟的春水，一眼便能讓人融化，可如今短短幾日，她便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脾氣大的不得了。
究竟何時，她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哎，歲月何曾繞過人。
默默看一眼對著慕莘雪，再歎口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果然說的沒錯。
看來他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讓小小變回原來的性子，得重整夫綱才行。
他正想著，秦小小帶著疑惑嗓音響起，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看什麼呢？還不快吃？”
右手下意識就抬起，緊緊捏住筷子，全然忘了自己方才說了什麼話，搖頭，忙道，“沒看什麼。”
嚐了兩口，神色微微有些怪異扭曲，端起手邊清茶，一口氣灌下，衝淡口裏的味道，滿臉期待。
不懷好意的笑著，溫潤的眉眼染著一層期待，“這裏廚子的手藝真心不錯，你不是最愛吃甜食的嗎，這糖糕做的極好，你要不要嚐嚐?”
誰知道色澤鮮豔的糖糕會那麼甜膩，吃了兩塊便實在吃不下了，實在厭人。
他實在不知為何女子就愛吃這些東西，除了蜜餞還能勉強入口，其他的都甜得膩人。
秦小小看了一眼糯米做的糖糕，上麵撒了一層細密的糖霜，往日她總是愛讓丫鬟去城門西邊的點心鋪去買甜食回來，可近日不知怎麼了，她見了這些東西總是犯惡心。
輕輕一聞，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隻想吐，完全沒有胃口。
她急忙移開眼，帕子遮住口鼻，擋住那厭人的氣味，才微微好轉些。
不想讓顧笙南擔心，她很快便揚起一抹淡淡笑意，心疼的撫摸著他的臉，問，“是不是吃不下了?”
他忙點頭，一臉期待，以為她要大發慈悲，自作主張的將碗筷放下，下一刻，秦小小收起嘴角的笑意，麵無表情的收回手。
帕子扇了扇風，將鼻尖繼續縈繞的氣味吹走，“不許糟蹋糧食。”
嘴角弧度逐漸僵硬，向下，低頭看著麵前依舊還有很高的一座山，漫漫之路，何其遙遠。
他一臉便秘色，為難的看了看秦小小，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將一整塊糖糕塞進嘴裏，又灌下一大口清茶，硬生生咽下。
司清源抬起驕傲的下顎，衝顧笙南拋去勝利的目光。
慕莘雪優雅的疊著腿，悠悠目光落在司清源身上，挑起好看的黛眉，指尖點了點桌麵，“看他做什麼，你不用吃？”
他的臉色也逐漸扭曲，像是吃了蒼蠅一般，耳邊傳來顧笙南的偷笑聲。
“快吃快吃。”顧笙南不懷好意的說道，“可不能糟蹋糧食啊，皇上。”
司清源第一次在顧笙南麵前拿出天下之主的威風來，眉眼淩厲，輕輕一掃，冷聲開口，“朕命令你閉嘴。”
“得嘞。”顧笙南絲毫不放在心上，吊兒郎當的應聲。
身邊的秦小小突然發出嘔吐的聲音，眾人齊刷刷的看去，隻見一抹嬌俏的身影突然衝了出去。
顧笙南擰眉，急忙追上去。
看一眼身側的宮女，慕莘雪道，“還不去把隨行的太醫叫來？”
太醫把過脈，立刻道：“秦姑娘這是有喜了。”
“有喜？”眾人齊聲道。
唯有顧笙南一人停留在先前的震驚裏，還沒掙紮脫身，目光呆滯。
司清源丟了一枚紅棗過去，彈在他的額角。
他終於回神，不敢相信的拉著太醫的衣領，用力晃了兩下，語氣激動，“你說的可是真的？”
“微臣不好撒謊。”太醫被嚇了一跳，不自然的顫抖。
麵色蒼白的秦小小伸手拉了一把顧笙南的衣袖，小聲道：“你嚇著太醫了，快鬆開。”
秦小小的話比聖旨還好用，一句話便讓他乖乖鬆手，半蹲在她身邊，盯著她依舊平坦的小腹，好似對待一件珍寶一般。
右手護在她後腰，左手顫顫巍巍抖個不停，輕飄飄的落在她的小腹上，強裝鎮定的麵容下難以遮掩內心的激動，一雙眉眼散發無數明媚光彩。
忍不住感歎出聲，“太好了……”真的是太好！
慕莘雪不禁莞爾一笑，身側的男人投下一片陰影，挽住她的肩頭，將她強行拉出去。
還沒看夠呢，她自然不想離開，不情願的哼了兩聲。
一間不大，亮堂的房間裏，司清源目光如炬，緊緊的盯著坐在對麵喝茶的慕莘雪。
被他足足盯了半個時辰，卻又一句話又不說，那雙眼好似要將自己身上的衣裳扒光似的。
她終於忍不住，將茶杯放下，歎口氣，問：“你有什麼想說的？”
終於問到了關鍵，司清源也並不隱瞞，直截了當，問：“我們何時能圓房？”
“什，什麼？”慕莘雪震驚了，壓根就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的雙眼太過熱烈，像是一把燃燒旺盛的火，好似要將她灼燒似的。
她緊張的低下頭躲避著他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訕笑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這個問題她實在不想回答。
下一刻，司清源就成了委屈的小媳婦兒，“雪兒，我們商量好的，在你入住中宮之時，便是你我圓房之日嗎？”
一直到今日，他還一直過著和尚的生活，想不明白，很是迷茫。
“我，我這不是不方便嗎。”
“哦？”司清源笑了一聲，表情已經無情的拆穿她。
慕莘雪又道：“再說，眼下朝堂之事還沒有解決，不適合議論兒女情長，還是再等等吧。”
“嗯，知道了。”他語氣淡淡，聽不出任何波瀾。
慕莘雪疑惑，他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看著他這幅表情，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司清源勾起嘴角，很快，不需要等太久。
慕莘雪不知，自己已經一腳邁進了陷阱中，一隻白兔逐漸靠近藏在暗處的餓狼，即將被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