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流芳閣裏的鬼

刀子一般的話落在小祿子耳中,忙不迭命人捂住她的嘴。

司清源真的動了火,誰敢放肆,仔細別拉著他們下水。

寶珠咬了一口捂住自己嘴的太監,啐了一口,反被打了一巴掌,嗓子裏一甜,吐出一口血水來。

外麵的動靜小了下來。

慕莘雪側耳聽了一會兒,被不悅的司清源掰正了腦袋,“不管她。”

“還是去看看吧,別落了別人的話柄,功虧一簣。”

自家的寶貝女兒在宮裏受傷,不信明日早朝他不會再上書。

司清源還想拒絕,慕莘雪在他耳邊輕語幾句,一雙暗淡的雙眸瞬間染起火光。

“當真?”

慕莘雪咬唇,“當真。”

片刻後,兩人走出禦書房,司清源將慕莘雪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來。

外頭風大,可慕莘雪卻絲毫沒有感覺,行動也不方便,裹了兩件貂裘在身,抬手都十分勉強。

司清源陰冷的嗓音,鷹眸掠過小祿子,問:“人呢。”

“人已經帶下去了,奴才疏忽,驚擾皇上娘娘,實在該死。”

“是該死。”

司清源淡淡的整理好貂裘,握住她的手,從驚嚇過度的小祿子麵前走過。

“請太醫,去流芳閣。”

……

榻上的人突然驚醒,伸出一隻手,緊緊拉扯著帷幔,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唇上一點血色,一抹腥甜。

她赤著腳,正室沒有一人,周身縈繞厭人的藥氣。

她伸手推開垂花窗,一大口冷風灌進來,嗆得她直咳嗽,倒是替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加了一抹緋色。

她踉踉蹌蹌的走出去,右腳踝疼得厲害,才走了兩步,她便停下。

“寶珠,寶珠?”

她突然捂著嗓子,才發覺本該好轉的嗓子又回到了先前那副樣子,疼得厲害。

受到驚訝的許錦芳神智恍惚,頭疼不已,她忘了眼下還是冬日,就那麼赤腳走了出去。

她就那麼慢慢移動雙腳,終於看見了一個人影。

毫無聲音的走到宮女身後,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開口便是嘶啞,“他們人呢?”

“啊!”恐懼的宮女本就害怕,一轉身,閉上眼,抬手將一碗不知什麼東西潑在許錦芳臉上。

兩隻手才能捧過來的大海碗,裝滿了腥味濃鬱的液體,順著她的臉一點點滑下。

宮女還沒從恐懼中回神,看見一身白衣,長發飄飄,臉上還帶著血跡的許錦芳,心理承受不住,哪怕那血是自己親手潑上去的——兩眼一抹黑,倒在地上。

才從小廚房走出來的幾名宮女失聲慘叫,“鬼啊!”

兩名太監聽了跑出去,舉起手裏的雞毛撣子,朝著她跑來。

許錦芳急忙開口,“我,我是許常在!”

風箱亂響,誰知她在說什麼。

直到門外傳來小祿子尖細嗬斥的嗓音,眾人也停下,“吵什麼!皇上皇後麵前竟然也這般沒規矩,是不是都想去慎刑司!”

慕莘雪竟覺得他很搞笑,躲在貂裘下的櫻唇沒忍住笑了出來,司清源微低眼看著她,她慌忙止了嘴,乖乖跟在他身邊走進流芳閣。

方才亂作一團的宮女太監立刻站成兩排,紛紛丟了手裏的東西。

“皇上皇後萬福。”

“皇上……”

吞下熱砂後灼熱嗓子一般的聲音,想想也隻有一人了,隻不過她的嗓子怎麼又這般了,不是應該好了嗎?

慕莘雪懷疑著,隻見身邊的男人突然低下頭對著她眨眨眼。

這人該不會又命人給她灌下啞藥了吧?

她正想著,不知何時突然爬到麵前許錦芳抬起一張布滿了鮮血的臉。

慕莘雪第一次被嚇得如此激烈,一聲尖叫後,直接跳到司清源懷裏,不停拍打著他的後背。

“快把它拉走!”

司清源牢牢的抱住她,“還不把她拉走?”

聞言太監上前,強行拉著許錦芳的兩手,將她拉遠了點,那股血腥味才消散了點。

宮人提著宮燈上前,照亮許錦芳血淋淋的一張臉,不知多少人倒吸一口涼氣。

也怪不得把皇後嚇成這樣,誰見了誰都怕。

司清源擰著眉,臉色不悅,“你這是怎麼回事?還有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體統?”

流芳閣裏的宮人也認出來她,心虛的低下頭。

有個膽子大的說道:“小主在太清池見了鬼,於是我們就準備了點黑狗血,誰知小主在大半夜還裝鬼嚇人……”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若是許錦芳此刻嗓子不壞,行動方便,想必這個宮女的嘴都被撕爛了。

“皇上……”估計許錦芳是想裝出軟綿綿的嗓音,讓司清源心軟,多多憐惜她,替她做主,“這些下人警告對嬪妾動人,還請皇上替嬪妾做主。”

可這幅尊容,加上這刺耳的嗓音,任由是誰都覺得莫名煩躁。

司清源覺得自己就不該任由慕莘雪亂來,如今一看她都覺得煩得很。

什麼常在,常在這裏鬧笑話吧。

他的後宮裏有那麼一個人,不知是他何時造了孽,竟遇到這樣一個女人。

懷裏低頭看了看懷裏露出一雙水靈靈眸子,緊緊勾著自己脖子的慕莘雪,心情頓時愉悅。

“行了,還不扶她進去。”司清源轉身,無情的離開。

“皇上?皇上!”

小祿子甩著拂塵擋在她麵前,捏著蘭花指,一臉嫌棄,

“許常在還是趕緊進去吧,外頭冷,別再凍壞了身子。”

“凍壞了身子又如何,反正皇上也不會心疼我。”

一聽這嗓子,小祿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搓搓手,道:“行了許常在,您趕緊進去吧,奴才好心勸您一句,趕緊洗洗幹淨,別再嚇到了別人。”

聞言,許錦芳抬眼惡狠狠的瞪著他,配上現在這幅模樣,著實嚇人。

小祿子向後退了一步,歎口氣,“您瞪奴才也沒用啊,你自個兒瞧瞧您的樣子,就算是奴才見了也覺得惡心,更別提皇上了。”

他對著太醫說道:“勞煩太醫好好給許常在診治。”

小聲嘀咕,“別是腦子壞了。”

他走出流芳閣,身後傳來幾個宮女的慘叫,他搖搖頭,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