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本就是想嚇嚇她罷了，誰知許夫人竟然兩眼一翻，倒了下去，軟軟的靠在宮女身上。
還以為是個什麼厲害人物，不過是個繡花枕頭而已。
她拍了拍團絨，半眯著異色雙瞳的團絨從她雙腿上跳開，冷蔑的掃了一眼失魂的葉夫人與許夫人，叫了一聲，迅速跳開。
榮芝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原本禁閉雙眼的許夫人舒展開皺起的長眉，她不禁勾著笑，略帶譏諷，原來如此。
她看向慕莘雪，無聲的張開嘴，對她說了幾個字。
空氣中莫名縈繞著詭異的氣氛，沉默片刻，一直未開口的葉夫人總算回神。
她接到許夫人投來的目光，收回驚魂未定的一顆心，右手不禁撫摸著不停跳動的心口，長鬆一口氣。
微微坐直了身子，看向慕莘雪，言道，“娘娘，許夫人確實有錯，想必她也知道錯了，娘娘饒了她吧。”
“許夫人是在與本宮說話?”鳳眸一眯，打量著她，冷笑，“本宮何時需要聽從你的話了。”
這熟悉的神情，當真與皇上一模一樣。
許夫人如鯁在喉，張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慕莘雪目光一移，許夫人依舊靠在宮女身上，她抬抬手，示意宮女將她放在地上。
她依舊沒有反應，還在裝死。
看著她，慕莘雪不禁扶額，道，“鶯鶯，弄醒她。”
“是。”鶯鶯早就對她不滿，得了令，自然得好好懲治她一番才滿意。
她故意在許夫人身邊來回轉悠，一陣陣的腳步聲像是催命鈴一般，心頭加速的跳。
隻聽耳邊聲音忽而停止，臉頰邊感受到一股輕風。
鶯鶯蹲下，距離她不過一指的距離，靜靜的打量她，看了好一會兒，從發間拔出一根銀簪，貼著她的臉，蹭來蹭去，尖銳的銀簪頭刺著軟肉，好似要戳進去一般。
許夫人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破綻，鶯鶯一瞧，哎呦，竟然敢裝死。
她冷笑一聲，道，“去端盆水來讓夫人清醒清醒。”
隨著宮女的一聲是，許夫人猛然睜開雙眼，哪裏有一絲昏睡後的彌漫，一片清明。
鶯鶯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奴婢還以為夫人得被潑兩盆水才能醒過來呢。”
青黑的臉上劃過一絲尷尬與不自然，葉夫人也不敢再抬頭看她，隻是靜靜的站在一邊，隻是被她盯得有些不適時才抬眼看她，又迅速移開，看向一旁。
“看來許夫人已經無事了。”慕莘雪噙著淡笑，唯有一雙眼異常晶亮，閃爍絲絲寒光，“想必太醫也快到了，讓太醫診斷過再離開吧。”
許夫人心裏有些不舒服，這話不就是給她下了逐客令嗎。
“不用了，臣婦身子沒什麼異樣。”
“那可不行。”慕莘雪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顧及，清晰挑明，“還是讓太醫看清楚為好，否則本宮到時被某些人冤枉了怎麼是好。”
含著濃濃笑意的一雙杏眼看不出任何算計，用惡毒心思揣度她的人反而是小肚雞腸了。
鶯鶯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這一下，許夫人臉上更加有趣了，陰晴不斷變化，黑一陣白一陣，好看極了。
“許夫人，奴婢扶您起來。”說著鶯鶯伸出手，作勢要去扶她。
明晃晃的銀簪距離她不斷一個側目的空隙，好似隨時都會戳中她的雙眼，嚇得許夫人大氣也不敢喘。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鶯鶯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銀簪，了然於心，磨磨蹭蹭的收起來，許夫人也趁機起身，故作淡定的站在一邊，心裏積壓著一股無名火，可慕莘雪沒有說話，誰敢離開。
隻是太醫沒等來，但是等來了皇上。
司清源快步走進來，手裏還端著宮女真巧要送進來的湯藥，不似一般的苦澀湯藥，反而散發著一股莫名的清甜之氣。
坐在美人榻上的女子一見他端著湯藥過來，她頓時慌了神，忙不迭的找著地方想藏起來。
轉眼間，司清源便坐在身邊，吩咐道，“去取蜜餞來。”
“是。”鶯鶯歡歡喜喜的去拿了蜜餞，不忘瞪一眼旁邊淪為空氣的兩人。
從進來開始，司清源就沒有注意到她們，不知該不該留下。
“我不想喝。”方才還懲治許夫人的慕莘雪一下子就變了一個模樣，可憐兮兮的捂住嘴，死活不願喝那厭人的湯藥。
他隻是寵溺的笑，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疼的撫摸過她的臉頰，順勢掰開她的手，鶯鶯取了蜜餞過來，拿了一顆塞進她口中。
慕莘雪本想吐出來，蜜餞外麵裹著的糖漿瞬間融化在舌尖，她嚐了嚐，默默的嚼著蜜餞，眼裏好似在放光，偷偷摸摸的又伸出一隻手，準備再去拿一顆蜜餞。
眼神一淩，瞥了一眼鬼鬼祟祟的她，已經快要摸到蜜餞了，被他一眼看的，默默又將手收了回來。
她哼一聲，不滿道，“小氣。”
“先喝藥。”吹涼了勺子裏的湯藥，親自送到她嘴邊，還得好聲好氣的哄著，慕莘雪不情不願的喝了半碗，剩下的再也不願意喝，蜜餞倒是吃了不少。
宮女領著太醫進來，司清源一看，便問，“身子哪裏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
說著掀開蓋在她身上的錦被，將手伸進去要替她揉。
慕莘雪忙按住他的手，小聲道，“做什麼，還有別人在呢。”
她朝右手邊的許夫人與葉夫人看了一眼，兩人呼吸一凝，一抬頭，無比清冷的一雙眼朝著她們看了過來。
挑眉，語氣染著一絲不悅，“何事?”
“臣婦，臣婦……”
當著司清源的麵，她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囁嚅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鶯鶯嘴快，搶先一步說道，“兩位夫人擔心皇上子嗣，想著給皇上選秀呢。”
這是一個敏感的詞，司清源一聽便擰緊了劍眉，冷眼打量著兩人，看來他得好好提醒兩位大人，管好自己的夫人。
“出去。”
司清源隻給了她們兩個字，麵無表情的倒了一杯清茶送到慕莘雪嘴邊，語氣瞬間溫柔，“喝點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