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際邊升起一輪圓日,一抹清陽灑落金色琉璃鴛鴦瓦上,折射耀眼光芒,伴隨著太陽升起的那一刻,鼓聲接踵而至,響徹雲霄。
白玉為底的欄杆延伸向上,一眼看去,數不清的白玉雕刻的石階上鋪著赤色繁紋長毯。
禮官高聲喊,“吉時到——”
宮女太監跪了一地,文武百官也隨之跪下,齊聲高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千歲!”
司清源與慕莘雪攜手踏過一百零八道石階,並肩站在高台,放眼望去,底下烏泱泱的,一眼看去,莫名激動人心。
慕莘雪忽然呼吸一滯,隱隱覺得下麵溫熱一片,小腹也疼得厲害。
她神色一凜,腦海裏劃過幾個字,完蛋了。
該不會在這麼重要的日子來了月信吧!
想著,司清源拉了她一眼,以為她緊張,對著她勾著嘴角,慕莘雪勉強揚起一抹笑,屏住呼吸,與他一起轉身坐下。
一動,她更加確定了。
小腹的疼意鋪天蓋地,越來越厲害,好似有一雙手在她小腹裏來回撕扯。
她咽了咽口水,生怕華麗的禮服上沾染血跡,餘下禮官說了什麼,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好在登基大典並未多繁瑣,後宮也未有其他妃嬪需要參拜,慕莘雪腦袋昏昏沉沉的,強撐著大典結束,終於可以鬆口氣。
她咬著唇,冷汗不停的流,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日特別不對勁。
身子一軟,她閉上眼,身子一軟,再沒有知覺。
司清源將她抱進長樂宮時,才發覺雙手上沾滿了血跡。
榮芝一見,慌忙道,“皇上隨奴婢下去處理幹淨吧。”
他心裏有了數,應了一聲,跟著榮芝離開。
望著門外匆匆趕進來的太醫,他忽而開口,“跟朕過來。”
太醫還沒來得及擦一擦額頭上的汗水,忙應聲,跟在司清源身後離開。
榮芝在鶯鶯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她連連點頭,吩咐其他宮女去打了熱水過來。
耳房裏,太醫誠惶誠恐的跪下,不知為何皇上會突然將自己叫過來,難道不是先診治皇後娘娘嗎?
他想著,腦袋低的更狠,恨不得埋在地下才甘心。
洗淨雙手,司清源坐下,嘴邊蕩漾著愉悅的笑意,太醫偷偷摸摸看了一眼,見他心情不錯,慢慢鬆了口氣。
“朕需要太醫替朕隱瞞一件事,不知太醫可願意。”
皇上的話誰敢違背,太醫更加不安,忙叩頭,“皇上有話盡管吩咐,微臣一定會萬死不辭。”
司清源漫不經心的翹起嘴角,太醫一陣心慌,片刻後,太醫走出耳房,雙腿還在發顫。
隨即,鶯鶯看了一眼太醫,笑著朝他勾勾手指,“太醫,煩請您盡快給娘娘診治。”
太醫想起方才司清源的話,咽咽口水,說了聲是,慢慢挪動腳步走上前。
沒多久,皇後娘娘小產的事便傳遍了整個皇宮。
與此同時,司清源抬眼靜靜地看向榮芝,直到最後,榮芝被他看的渾身不適,擰著秀眉。
忍不住開口詢問,“主子若是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了便是,如此看屬下做什麼?”
“咳咳。”司清源收回目光,低下頭擺弄著腰間的玉佩,故作淡定的問,“你可知你家主子進府那年多少年紀?”
榮芝想了想,“似乎是剛及笄。”
今年也就是十六,說起來自己還不知道她生辰,司清源不禁懊惱起來,不停擺弄著腰間玉佩,最後直接幹脆扯下來,重重的壓在桌上,嚇了榮芝一大跳。
不知為何主子為何突然發起了火。
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又問,“你家主子貼身事宜都是你安排的?”
“是。”
“那你可知她的月信是何時。”說著,他又是幾聲咳嗽,掩飾臉上的不自然。
榮芝半天沒緩過勁兒來,倒不是覺得他問的話有多讓人驚訝,而是主子這幅模樣,實在讓她受不了。
跟在司清源身邊那麼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羞澀的模樣,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沒經過大腦便回答,“娘娘的身子孱弱,月信一直沒來。”
她突然意識到了方才慕莘雪為何會突然昏倒,以及司清源手上為何會有那麼多血跡。
隻是她有點不明白,“娘娘不是懷有身孕嗎?為何……”為何會來了月信呢?
司清源掃了她一眼,沒搭理她,嘴角不斷上揚,心情愉悅的離開耳房,留下一頭霧水的榮芝,停在原地默默思考。
寢宮裏,鶯鶯正放下帷幔,見司清源進來,又將帷幔掛好,對著他曲膝,轉身離開。
司清源坐在榻邊,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眼裏滿是忍不住的歡喜。
許是覺得自己再不醒過來,臉皮就要被蹭破的慕莘雪實在難忍,慢悠悠的睜開雙眼,拿捏著十足的力氣,一巴掌拍在司清源作怪的手臂上。
雖然小腹疼得厲害,可依舊不影響她吼道,“摸摸摸,摸什麼摸!”
司清源被她吼了一嗓子,頓時老實了許多,乖的不像話,也沒有生氣的意思,隻是看著她笑,那笑容,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寢宮裏暖得很,可慕莘雪還是覺得身上涼嗖嗖的,毛骨悚然。
她不禁蹙起一對黛眉,狐疑的打量著他,“你笑什麼呢?”
司清源溫柔的搖搖頭,問,“你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喝水?需不需要傳膳,一早起來還沒有吃東西,我讓禦膳房準備些你愛吃的可好?想吃點心嗎?我讓他們準備。”
“嗬嗬……不,不用了。”慕莘雪盯著眼前一直帶著笑容的男人,莫名覺得驚恐,錦被蓋過頭頂,默默向裏麵移了移位置。
這一舉動,徹底讓某人誤會了。
錦被一掀,司清源脫了外衣徑直躺下來,一把摟住她,將她捂了一個措手不及,根本無法呼吸。
摸著她冰涼涼的手,道,“怎得還這般涼,我替你暖暖。”
慕莘雪憋的臉頰泛紅,推搡半天,身邊人依舊穩如泰山,紋絲未動,氣的慕莘雪咬牙切齒,唯有一雙腿在被子裏亂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