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秋應聲而去，禦書房外，涼風一陣陣的吹，她才察覺，身後黏噠噠的一片，難受的很，她扶著柱子站穩身形。
小祿子上前，悄聲詢問，“離秋姑姑這是怎麼了，可是王爺動了大氣？”
她點頭，抬眼看向黑漆漆的天，星辰在雲後若隱若現，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道，“內務府挑選的宮女不如意，怕是不久後就要遭殃了。”
主子待王妃的心意她看得清楚明白，此事一出，究竟得連累多少人還不得而知。
小祿子若有所思，歎口氣，“隻求三日後的登基大典不要出現差錯才是。”
偌大空曠的皇宮一到了黑夜，陰風陣陣，呼嘯而過，像是慘死的冤魂在哭泣，訴說自己的故事。
今夜又是多少人無法入眠。
翌日，慕莘雪看著長樂宮裏眼生的宮人，側目看向榮芝，問，“我怎麼覺得這些人好像不是昨日的宮人？”
她若不說，榮芝還真沒察覺，她細細盯著走過的幾人，恍若沒有神智一般，隻會行走做事。
秀氣好看的雙眉擰起，她點頭，不禁壓低嗓音，“奴婢也覺得好像換了人。”
不過好在離秋還在，她正準備要叫離秋過來詢問情況，慕莘雪一把拉住了她，臉色微冷，走出正殿，昨日她命人將宮門合上，便沒有再開。
她開口，高聲道，“將宮門打開！”
門外太監並為有所動作，隻是依舊站在那裏，好似沒有聽見慕莘雪的話一般。
榮芝看向慕莘雪，她若是再沒察覺出不對勁，怕真是傻子了。
她安撫的握住慕莘雪的手，輕輕拍了拍，神色一淩，冷眼打量那幾個太監，“你們都是聾了嗎！娘娘讓你們把宮門打開！”
聞聲鶯鶯快步走了過來，與她們站在一處，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背對她們的離秋，努力不發出聲音，生怕驚擾了離秋。
她湊上前去，小聲嘀咕了幾句，慕莘雪與榮芝的臉色瞬間低沉。
就是說，自己沒有猜錯，這些人的確不是昨天的宮人，而她，被困在了長樂宮。
抬頭，隻能看見四四方方的一片蔚藍色天空，偶爾飛過幾隻鳥雀，打破平靜，總算感受到一絲人煙氣。
離秋轉身瞧見了慕莘雪，快步走上前，不忘看了一眼鶯鶯，眼神別有深意，鶯鶯慌忙低下頭，向後退了一步，躲在慕莘雪身後。
“娘娘，外頭風大，還請娘娘進去，莫要受了風寒才是。”
“昨日有個扶我進去休息的宮女，怎麼今兒不見她？”慕莘雪靜靜地看她，問道。
離秋彎了彎嘴角，眼中卻毫無笑意，“那個丫頭粗笨，不小心打壞了娘娘的花瓶，奴婢便回了內務府，攆她出去了，這不，內務府又挑了新的宮人送來伺候。”
一番話倒是將她想問的都解釋了一遍，還真是個不好小瞧的。
慕莘雪認真的看了她一會兒，離秋依舊保持著嘴角笑意，神色不曾改變半分，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緋色的錦裙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她轉身，走進正殿，留下一句話，“去請王爺過來，我要見他。”
離秋的聲音再次在身後響起，“皇後娘娘該改口了，從今日起，就要稱王爺為皇上了。”
“皇上，皇後……”她輕聲念著陌生的稱呼，垂下長睫，掩住眼中神色，“罷了，我不想見他了，你也不必去通傳了。”
上好的檀木玫瑰椅鋪著銀狐皮，慕莘雪坐在上麵，卻覺得寒意沁入心脾。
不論在哪兒，她都能看見眼生的宮女，將她圍得水泄不通，這哪裏是伺候她，分明是監視。
隻稍一個眼神，榮芝便知曉慕莘雪的心思，對著幾人說道，“皇後娘娘不喜歡那麼多人伺候，你們下去吧。”
無人動彈，若不是她們還能眨眼呼吸，當真要以為不過是睜著眼的死人了。
榮芝高聲嗬斥，“莫非皇後娘娘還使喚不動你們了？”
鶯鶯突然快步走了進來，朝著榮芝搖搖頭，指了指自己身後，走到一邊站好。
不過眨眼的功夫，司清源便走了進來，掃過兩側的宮女，“出去。”
“是。”
慕莘雪冷笑一聲，目光掠過司清源那張依舊的麵容，繼而低下頭，盯著翻開兩頁的詩經出神。
一記眼神，其餘的人立刻退下，隻有他們兩人。
司清源不言語，坐在她對麵，自顧自倒了一杯清茶，靜靜地盯著她。
半晌，他笑，伸手拿起她看的詩經，“以前也不見你如此喜歡看這些東西，怎麼如今竟然看起詩經來了，半天也不翻一頁。”
偌大的長樂宮，除了一些古書詩經，便再與其他。
慕莘雪依舊保持著先前動作，隻是雙眼移到了一旁的狐尾百合上，雙眼空寡。
姣好的容顏染著一絲不該出現在她臉上的冷漠，她本該妖嬈萬千，巧笑倩兮，不該對自己如此冷漠。
司清源緊握雙手，笑意依舊，隻是那開的極好的狐尾百合被無情的砸在地上，狠狠碾壓。
她的疏離讓人厭惡。
慕莘雪依舊不看他，端著手邊早就冷下來的碧螺春，指尖輕輕滑過杯麵。
他耐著性子，柔聲問，“不是想見我？”
“此刻不想見了。”慕莘雪放下碧螺春，撐著下顎，望著窗外出神。
她肯願意與自己說話便足以，身邊寒冰立刻融化，他彎著嘴角，不管她是否在聽，自顧自的說道，“我命人替你準備的鳳釵打造好了，想不想看看，我讓內務府送來給你瞧瞧可好？”
“內務府的手倒是快的很，才兩日的功夫，就打造好了。”慕莘雪嗤笑著，終於肯施舍一個眼神給他，“司清源，你到底何時肯與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早就存了謀朝篡位的心？”
“謀朝篡位？這天下本就是姓司，我將天下拿回來，有何不妥？”司清源沉著臉，“稍後我會讓內務府將鳳釵冠服一並送來，這幾日，你最好乖乖待在此處，不要亂跑。”
他起身，輕輕撫摸著她散落在身後的青絲，輕聲呢喃，“我會讓你成為最尊貴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