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深邃的眼底聚集著一片光亮,慕莘雪瞧著他這幅模樣,有些吃癟,這人莫不是瘋了?
她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我沒有身孕,你想錯了,不過是簡單的貪吃貪睡而已。”
天一冷,她就愛多吃東西多睡覺,為了冬日做準備,這種解釋也不成嗎?非得給她安上一個可笑的由頭。
可他壓根就不搭理慕莘雪口裏說的是什麼,小心翼翼的輕揉著她的小腹,好似裏麵藏著什麼寶貝什麼一樣。
越看越覺得氣惱的慌,慕莘雪咬牙,她是女媧不成,隨時隨地都能給他造個小人一般,
“起開。”慕莘雪氣急敗壞的甩開他的手,咬牙瞪他,“我都說了沒有沒有,你還要我說幾遍!”
“慢點。”司清源護著她跳下美人榻,顯然又沒把她的話放在耳中,眼看著她又要生氣,轉口說道,“不如找個太醫來瞧瞧,穩妥點兒。”
他打的什麼心思慕莘雪還不知道?
冷笑一聲,“不必勞煩太醫,改日回了府裏,讓府醫瞧瞧便是,也好讓你死心。”
話音剛落,簾子被掀開,丫鬟端著晚膳走進來。
司清源拉著她的手,“先用膳。”
榮芝備了一碟棗泥山藥糕,旁邊放著一碗山楂茶,“王妃,奴婢已經按照你的話準備了棗泥山藥糕。”
聞言司清源看去,那一桌子擺了不少酸甜可口的糕點,他一見,愈發加深心裏的想法,看向慕莘雪的眼神也別有深意。
心裏堆積了不少怒意,貝齒咬的哢哢響,恨不得撕了他的肉解氣,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背,推開他,“吃不吃,不吃就滾出去!”
“吃。”司清源陪著笑,伸手扶著她。
慕莘雪冷冷的掃過他,沒搭理他,徑直走過去,看一眼那這個點心,沒由得心煩意亂,不耐道,“不吃了,把東西都拿走!”
一瞧兩人,榮芝也不多問,端著剛放下來的點心走出去,隻聽身後傳來一句,“要不要給你備下辣的?”
慕莘雪咬牙切齒,猛的一拍桌麵,連著上麵放著的碗碟都震震響,“不需要!快吃!”
一頓晚膳也吃了不安生,慕莘雪看著自己麵前一點點不斷增加的菜肴,漫成了小山,她丟了筷子,雙手環胸的冷眼看著不斷獻殷勤的司清源。
她輕哼兩聲,把碗盤朝著他麵前一推,“我不吃,你吃。”
“這兒還有。”司清源說著又夾了一塊香酥雞放過去,又倒了一杯熱茶,一看,裏麵的顏色清亮,是上好的茶。
他皺眉,“去換壺熱水來。”
“放著。”慕莘雪道,“我愛喝,誰也不許動。”
丫鬟站在兩人中間,端也不是,不端也不是,看了一眼司清源,作勢要去端,卻被司清源一瞪。
嗬道,“沒聽見王妃說不許動?下去。”
“是。”丫鬟作勢要走,卻不小心瞥見司清源衝她使了一個眼色。
一碗香氣四溢的雪蛤燕窩盅放在她麵前,體貼的吹散熱氣,“嚐嚐這個。”
慕莘雪再沒有比現下更認真的時候,盯著他漆黑如墨的雙眼,仔仔細細的將話重複了一遍,“司清源,我再同你說最後一遍,我沒有身孕,沒有!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兩人靜默,對視片刻,他收回眼,吹冷湯盅,“回了府裏,瞧過府醫再說。”
她完敗了,究竟要怎麼說他才能明白,難道真的要告訴他兩人沒有圓房的事嗎?
揉著眉心,幽幽歎了一口氣,罷了,隨他去吧。
司清源忙問,“可是累了?先去榻上躺著。”
她也確實不想與司清源再坐在一處,瞥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坐在美人榻上,將兩個軟枕放在脖後,眯著眼。
司清源取了點小菜,端著湯盅一同坐了過去,一勺一勺吹涼,送到她嘴邊,“張嘴。”
看他一眼,慕莘雪冷哼一聲,依舊不搭理他,索性將身子向裏麵移了移,背對著他,眼不見為淨。
他也不惱,將東西放在一邊,細細的替她蓋上錦被,放輕腳步走了出去,他一走,榻上躺著的人立刻起身,端著雪蛤燕窩盅走到圓桌下坐下,一邊在心裏罵著他,一邊將剩下的飯菜一掃而光。
站在門口的司清源靜靜地看著,轉身離開,榮芝在廂房裏收拾東西,見了他過來,放下手裏頭的東西,走過去。
“王爺何事?”
司清源掃了一眼房裏另外一個丫鬟,那丫鬟忙不迭的放下手裏頭的東西走出去,合上門。
“我問你,我與王妃成親多久?”
略略想想,榮芝答道,“約摸有一年的光景了。”
一年……司清源笑出了聲,“知道了。”
榮芝摸不著頭腦,王爺怎麼沒緣故的突然問了那麼一句,怪讓人奇怪的,她聳聳肩,繼續拾掇東西。
自他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慕莘雪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將墨色長發散在身後,站在門邊朝著院子裏看,依舊不見司清源的身影。
不知他去哪兒了。
關上門,躺在榻上闔上眼,沒一會兒便睡下。
燭火熄滅了兩支,隻剩下一隻照明,一直待在院裏的司清源偷偷摸摸的推開花窗朝著裏麵看了一眼,確定人睡著了,才敢推開門走進去,小心翼翼的脫了衣裳,掀開一側錦被鑽進去。
睡夢裏,慕莘雪隱隱覺得身邊好像多了一個熱火爐,冷冰冰的被子裏像是著火了一般,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她翻了一個身,抬腿翹在他身上,一隻手搭在他胸口,占據了大半個位置。
司清源是動也不敢動,挺得像隻死屍,就怕驚醒了夢中人。
一夜下來,慕莘雪是睡了個好覺,可司清源倒是腰酸背疼,渾身酸脹,肚子上被莫名其妙的踹了幾腳,臉上被打了兩巴掌,眼底下一片青黑。
天方一擦亮,他便睜開眼,無力的吐出濁氣,側目看向身邊人,依舊睡得正香,手心覆上臉,除了無奈隻剩無奈,他選的王妃,他得忍著。
罷了罷了。
他掀開錦被,揉了揉脖頸,輕輕一動,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