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染帶著一股委屈,直直的站在那兒,高大的身影遮住背後明媚的陽光,投下一抹陰影。
從她此處看去,隻看見被光影暈染開的棱角,與他眼中無法忽視的光彩。
她抬手,拉著近在咫尺的錦袍,借力起身,繼而勾著他的一根手指,歪著頭,踮起腳,一點點靠近,吐氣如蘭,“左右都是我的錯,不如我補償你啊。”
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有鼻尖縈繞的清香,耳邊纏繞的曖昧字眼,他不禁癡了神,目光緊隨她的笑而泛光。
低啞著聲線,問,“你想怎麼補償?”
慕莘雪咬著櫻唇,輕聲笑著,雙手按在他的胸口,順勢揩了一把油,多摸了兩把,將他按在長椅上坐下。
他所期待的,與得到的,差距實在太大。
慕莘雪揉捏著他的雙腿,細細看著他腿上的傷,輕輕吹了口氣,止不住的心疼,“你瞧瞧,這兒都流血了,早說把我放下來,也不會流血了不是!”
將她眉眼深深刻在心裏,瘋狂的勾著笑,活脫脫一個白癡模樣。
榮芝掀開薄氈簾,“顧公子與秦姑娘已經去了後院的溫泉,王爺王妃何時去,奴婢派人去打點一下。”
“待會兒就去。”慕莘雪補充道,“你去將從府裏帶出來的的藥散帶著。”
司清源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警惕的看著她,“你打算把藥散倒進去?”
挑起他的下巴,笑的像隻饜足的貓兒,“猜的正對。”
後院傍山而建,楓樹環繞,落了一地豔色。
熱氣繚繞,仿佛置身於仙境一般,襦裙輕擺,步搖微晃,她就是其中最勾人的仙子。
不得不說,顧笙南安排的很是妥當,一處活泉自高處順流而下,引到一處池子裏,一麵玉麵屏風將池子隔開,一分為二。
榮芝低著頭,道,“奴婢在外頭侯著。”
慕莘雪腦海空白一瞬,突然明白了顧笙南的意思,雙頰不禁泛點點紅暈。
“我,我先出去,你先泡著。”
司清源拉住她,正經的臉色讓人心慌,“你走什麼?”
他並不知曉兩人並沒有圓房,隻是以為自己忘了而已,隻當慕莘雪是害羞而已。
看一眼玉麵屏風,說的認真,“有屏風隔著,我瞧不見你。”
慕莘雪好氣又好笑,她該說什麼好?她哪裏是在擔心他偷看,難不成要明確的告訴他,兩人從前隻是假裝的夫妻而已,並沒有夫妻之實,如何赤身露體相見。
待了一會兒,雙頰被熏的微紅。
司清源握緊了她的手,掀開一層飄逸輕紗,領著她走進去。
想想心裏還有點抑製不住的歡喜。
瞧瞧看她一眼,迅速收回目光,故作淡定,站在她身邊紋絲不動。
慕莘雪抬眼瞥著他,指著對麵,報以微笑,就差沒直接明白的讓他滾過去。
外麵侯著的榮芝麵無表情的站著,直到身邊湊近肅風,他悄聲言說了幾句,兩人齊齊笑出聲來。
榮芝瞪著他,卻依舊忍不住嘴邊的笑意,“我可告訴你,你錯了,那池子是玉麵屏風隔開的,池子底下也並非相通,這頭看不見那頭的。”
“你到底是小女子家的心性,不知道動動腦子。”肅風得意抬起下巴,扯下腰間掛著的墨色袋子,裏麵不知藏了什麼,胡亂鼓動著。
“這是什麼?”榮芝驚訝的問。
肅風拉開袋子,一條吐著蛇信的花蛇探了出來,榮芝“啊”了一聲,向後躲了一步。
她自小就怕這些蛇蟲鼠蟻,移開眼不再看,“你怎麼抓了這東西過來,想做什麼?”
肅風將袋子係上,對她勾勾手指,榮芝嫌棄的掃了一眼他手裏還在不停蠕動的袋子,不願意上前。
又扯了她一下,榮芝終於不情願的湊上前,肅風說了幾句,榮芝的雙眉愈發擰起,
他挑眉,“你說王妃見了這東西,會不會害怕,到時候王爺可不就有機會英雄救美了嗎?你說是不是?”
搖搖頭,榮芝還是不同意他的想法,“萬一要是出了事可怎麼好?”
旁人不清楚,肅風可是清楚的很。
這花蛇是小時在山上時,王爺與他一同抓來玩兒的,顏色豔麗,卻沒有一絲毒性。
溫暖舒適的溫泉最能吸引花蛇了,兩側的毛氈中,一條花蛇在滑動。
慕莘雪脫了外罩的錦衣,隻剩下裏麵一件抹胸錦裙,輕紗微綴,掀開露出一雙纖細如玉的雙腿,浸泡在溫泉水中,長歎一口氣,舒服極了。
而另一邊,司清源早已經將衣裳脫了個精光,坐在溫泉中,一隻手撐著下巴,波光粼粼的桃花眼蒙著一層朦朧之意,望著玉麵屏風,仿佛如此便能看見她的模樣似的,
“記得把藥散倒進去,對你的傷口愈合有幫助。”她的聲線似上揚婉轉勾人泛起層層漣漪。
看了一眼池麵擺放的東西,司清源走過去,翻開衣裳查看,並不見所謂的藥散。
他道,“不在這兒。”
慕莘雪那兒傳來一陣水聲,隔著屏風,隻聽見她的聲音蒙著一層煙霧,“我找找。”
天氣已然冷了下來,隻今日出了太陽,才進了棲雲台,太陽就被烏雲遮住,黑壓壓的一片,轉眼又要落雨。
榮芝擔心慕莘雪受了風寒,給她備了兩件稍厚的羽線緞裙,淡香清雅,一掀開,一條盤旋的花蛇吐著蛇信,足足有手腕那麼粗。
“噗通”一聲,慕莘雪沒想到突然會出現一條花蛇,身子下意識的向後一倒,跌進池子裏,濺起一片水花。
司清源神色一凜,衝到屏風後,一眼便看見那隻衝著慕莘雪過去的花蛇,看見花蛇時,他愣了片刻,隨即擰起眉,死死的扼住它的七寸。
四麵泛起漣漪,司清源跳下水池,將慕莘雪從水裏拉出來,輕聲安慰道,“沒事了,別怕。”
慕莘雪哪裏是怕,她是摔下來時崴了腳,站不起來而已,害得她喝了好幾口水,難受死了。
“咳咳……”嗆得她淚眼汪汪,好不可憐。
這一下子可把司清源急壞了,手足無措的擦去她臉上的水漬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