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眸一眯,四周空氣瞬降,仿佛置身與萬年冰窖中,隻有森森的寒意。
司清源靜靜的眯起狹長俊眸,暗意閃現,停落於為首的小夏子身上,一字一句,格外清晰,“什麼藥?”
為首的小夏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司清源浸染戰場中,雙手上染著無數人的鮮血,是人們口中敬仰的戰神,一雙包含殺意的雙眼,無法直視,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傲氣。
顫顫巍巍不停抖動的小夏子像是受驚的兔子,縮著脖子,咽了半天口水,怯生生的說,“皇上得了治療瘟疫的藥方,知道王爺的身子還沒好,特意讓奴才將熬好的湯藥送給王爺,希望王爺能早日康複。”
慕莘雪藏在水袖下的玉手下意識狠狠握緊,他還是坐不住了。
“都過去那麼久了,藥都涼了,你派個人跟榮芝過去將藥溫一溫。”慕莘雪抬眼含笑,看向小夏子,別有深意的說,“隻是溫藥而已,不會不行吧?夏公公。”
小夏子置身於司清源的目光中,聲音細微如蚊,“自然可以,奴才與榮芝一同前去。”
慕莘雪未曾料想是小夏子親自前去,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輕笑,“榮芝,還不快去。”
小夏子一走,也帶走了其他的侍衛。
緊繃的身體在小夏子離開的瞬間鬆懈,癱軟下來,吐出濁氣,道,“怎麼辦,難道真要喝嗎?”
“你在擔心我?”他的眼仿佛藏著無數星光,璀璨奪目。
罌粟一般魅惑人心,慕莘雪默默收回眼,故作冷漠,回了一句,“沒有。”
司清源隻當作沒有聽見她故意打擊他的話,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嘴角上揚的弧度落在她眼中,泛起一陣微波漣漪。
半個時辰後,榮芝端著新熬好的湯藥走過來,小夏子垂頭喪氣的跟在後麵,低著眼,揉著青紫的額角。
榮芝回眸看了小夏子一眼,抿著嘴角,小夏子也抬眼,盯著她。
“王爺喝藥。”
榮芝低垂著雙眼跪下,雙手捧著溫熱的湯藥,悄悄點頭。
小夏子腫著一隻眼,努力睜著另一隻眼死死的盯著兩人的動作,親眼看見司清源確實喝下了湯藥以後,趕緊離開,不敢多留。
送走了瘟神,慕莘雪立刻問,“那碗藥不會有問題吧?”
榮芝忍不住嗤笑出聲,“奴婢在小夏子來王府時,就準備好了新的湯藥,在小廚房時,奴婢故意用計打了他一拳,陪著他一起離開小廚房,早早就躲在了裏麵的素風就將藥給換了,外麵守著他的人,我又和他一起離開,他怎麼也想不到藥被換了。”
“幹的漂亮。”慕莘雪絲毫不吝嗇誇讚。
一轉身,收斂笑意,視線清冷,麵無表情的與司清源擦肩而過。
事後,周允天按時給司清源送藥,三天後,派了幾位太醫輪流替他診斷。
濃鬱龍涎香徐徐上升,禦書房內,周允天難得露出如此爽朗會心的笑聲,大掌一揮,高聲道,“你們做的不錯,朕念在你們治愈瘟疫有功,賞賜你們黃金百兩!”
先前去司王府的幾位太醫便是寫出治愈瘟疫藥方的功臣。
周允天見司清源身體逐漸恢複康健,便命人將瘟疫的藥方公布,卻不曾想,藥效過於強烈,很多人承受不住,丟了半條命,一時間,哀怨一片。
周允天大發雷霆,將手裏未做批注朱砂的奏折狠狠丟出去,正中小夏子的腦門,他慌忙跪下,案麵小山似的奏折洋洋灑灑的掉落一地。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息怒?你讓朕如何息怒!人人都在責怪朕,把一切事情歸於老天爺對朕的懲罰,朕到底做錯了什麼!”怒意暈紅了臉,兩手撐著案麵,死命的咬著牙,“司清源,為何他喝了藥依舊平安無事!”
小夏子身上仿佛壓了一座山,直不起腰來,“奴才親自看著司王把藥喝下去的,奴才敢確定那藥沒問題。”
他眯起陰騭的眸子,冷著著,既然普天眾生都在責怪他,不停恭維司清源,那他就把這個重任交給司王,讓他們好好看看,他們的司王到底有多大本事。
若是他沒有順利解決瘟疫之事,正好有了理由光明正大的治了他的罪。
一道聖旨下,把司清源逼到懸崖邊。
瘟疫之事像是一團從高山上滾下的雪球,越集越多,隻稍一個火星,就會瞬間燃燒。
顧笙南與司清源坐在一處商議此事,慕莘雪與秦小小坐在屏風後的軟榻上,盯著墨跡還未幹的藥方出神。
其中幾味藥藥性十分強烈,秦小小自小就跟在父親身邊識藥,對於藥材的拿捏十分準確。
她問,“其實這張方子是張好方子,隻需修改其中幾味就好,隻是我不解的是,皇宮的禦醫如此之多,能寫出這張方子,卻治不了瘟疫?”
聞言,慕莘雪眼睛一亮,“如此說來,你有主意?”
“有。”
秦小小點頭,此刻司清源與顧笙南也一起投來探究的目光。
司清源沉吟,“他生性多疑,整個太醫院裏找不出一個可以為他所用的人。”
他無時無刻不在懷疑所有人都想害他,所有人都想算計他的皇位。
醫術高明的章太醫在那些阿諛奉承的小人跟前,根本插不上話。
肅風風風火火的跑進來,從懷裏掏出從章太醫那兒新得來的藥方,“王爺,屬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藥方拿過來了!”
從瘟疫爆發開始,章太醫一直在研究如何治療瘟疫的方子,也曾向皇上進言,采用他的方子,可周允天果斷拒絕。
秦小小細看了那張方子,神色忽而轉亮,“的確是張好方子,王爺大可放心使用。”
“肅風,吩咐下去,立刻將藥方連夜送去各個縣衙!”
周允天棄之不用的人,轉眼成了司清源手下最有力的盾牌。
不出三日,泛濫成災的瘟疫正在好轉。
司清源頓時成了人們口口相傳的神,周允天再次敗落,心情越發陰鬱,玉璽依舊沒有消息,朝臣們便成了發泄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