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城河被血水染紅，街道上的石路細縫裏也沁著未幹的血跡，不知昨夜究竟流了多少血，天亮後血液也未幹。
尖叫聲不絕於耳，皇上派出了大批侍衛著手調查此事，安撫民心。
也隻是杯水車薪而已。
今日朝堂上，大臣屈指可數，幾位重臣閉門不出，說是身患重病，京城內不單單死了人，瘟疫也開始蔓延，就連司王與顧大人也未能避免。
人心惶惶，有人說，短短幾日內發生如此重大的幾件事，百姓們怨聲四起，都說是老天爺看不下去皇上昏庸無道，所以來懲治他。
街道上空空如也，半個人影也不見，隻有餘陽炙烤大地，微風卷積殘葉，蕭條荒涼。
影月樓是整個京城最大的酒樓，客似雲來，有人不遠萬裏前來，隻為嚐一口廚子所做的特色菜。
可如今一夜間，為了躲避瘟疫，其中的人在一夜間幾乎全部消失，趕著離開京城，前往未有瘟疫的江南之地。
城門口的守衛足足加了幾倍，將出入城門的人攔住，一一檢查。
慕莘雪昨日與卜阿曼喝了些酒，昏睡到日上三竿，鏤空雕花窗難以遮掩外麵震天響的動靜。
素雅羅雲被蓋過頭頂，將臉埋在其中，遮住雙耳，渴望將厭人的聲音攔在耳外。
眨眼間，慕莘雪猛然坐起，踩著鞋子跑到窗邊，向下看去，排成兩隊，井然有序的侍衛朝著城樓走去。
她疑惑的嘟囔一聲，“怎麼回事？”
重新走到榻上躺下，昏昏欲睡之際，有人輕叩槅扇門，聞聲慕莘雪翻了一個身，繼續睡過去。
門外的聲音又加重，慕莘雪猛然坐起來，走過去將門打開。
撞見熟悉的麵容，慕莘雪的起床氣隨風消散，身穿赤色長裙的花娘麵色怪異，不等她開口，一把推著她進了房。
花娘看了一眼門外，緊緊合上槅扇門,神色緊張，不耽誤功夫，開門見山道，“王妃，此刻京城一片混亂，瘟疫橫行，隻有司王府才是最安全的，影月樓也要關門，您收拾收拾，奴家馬上護送您回府。”
慕莘雪不太明白她話中意思，大腦空白一片，什麼混亂，什麼瘟疫，她隻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怎麼醒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世界似的。
“你什麼意思？瘟，瘟疫？”以前她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後，最愛看言情劇，瘟疫這兩個字她沒少聽。
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瘟疫一出，死傷無數，這可不是一個小病。
花娘皺著細長上揚的眉，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拉著她的手，推開窗，讓她看清底下不斷經過的侍衛。
“王妃看見這些侍衛了嗎？”
方才她已經看見過，隻是她還從未見過京城內有那麼多的侍衛，心裏不禁浮現一抹不好的預感，“發生了何事？”
“昨夜間，城內近萬人慘死，血流成河，今日又突然傳來幾位大臣身染瘟疫，城內亂成一片，皇上已經加派了侍衛守護城門，防止發生暴動。”
花娘抬眼看向她，神色微滯，“王爺他，他也感染了瘟疫。”
腦海頓時混沌一片，成了漿糊，慕莘雪愣在原地，腳下虛晃，好在花娘眼疾手快，及時扶住她，才沒讓她摔下去。
心裏慌亂不已，她不敢置信的問，“他也染上了瘟疫？”
花娘哪裏還敢再騙她，急忙道，“王妃暫且安心，王爺並未得瘟疫，隻不過是為了躲避皇上追查，這才編了一個理由而已，奴家無心欺瞞王妃。”
慕莘雪鬆了口氣，可一顆心剛剛放下，再次懸起，花娘繼續道，“可王爺身受重傷。”
……
皇上派來的人藏在暗處，將司王府圍住，他已經開始懷疑昨日的人是司清源。
花娘神色警惕，與慕莘雪坐在同一個轎攆中，掀開簾子，暗暗盯著不遠處的一個乞丐，以及藏在暗處的幾抹視線，讓他們直接越過司王府。
在花釀的安排下，她們從錦瑟居的暗道裏進入司王府書房的密室中。
這也是慕莘雪第一次得知，錦瑟居原來是司清源的地方。
花娘送慕莘雪回到司王府後，便再次從密室離開。
慕莘雪從書房中走出來時，故作淡定的拉了拉衣裙，從門外石像一般的侍衛麵前經過。
今日的侍衛似乎有些不同，一身黑色勁裝，腰間配著一把彎月刀，手持一柄長劍，眉眼淩厲，藏著若隱若現的鋒芒。
餘光掃過慕莘雪，自動忽略。
慕莘雪快步離開，一路上，幾乎沒怎麼遇見下人，即使偶然遇見一兩個，也是神色憂忡，整個王府的人籠罩在一片低壓之中，好似暴風雨即將來襲。
長信殿外，侍衛加了兩倍，與書房一樣，有不少黑色勁裝的暗衛守著，肅風領著侍衛在外正殿外把守，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榮芝領著幾個同她一樣，身為影衛，卻隱藏為婢女的女子，端著熱水和湯藥，來回進出正殿，也唯有他們這些人，才可以貼身伺候司清源。
慕莘雪沒有看見榮芝的身影，細細看去，才發現長信殿裏伺候的人全部換了一波，除了肅風和榮芝，其他的，她竟然一個也不認識。
每個人都是如此陌生。
她正欲進去，侍衛麵無表情的將她攔在外麵，冷聲道，“沒有命令，外人不能進去長信殿。”
慕莘雪微滯，轉念一想，忽然明白，知曉是因為司清源如今身受重傷，才如此警惕。
沒與他糾纏，大聲喊道，“素風！”
聞聲素風抬起臉，越過眾人，看見了正與他揮手的慕莘雪，走過去，開口，沉聲道，“讓王妃進來。”
侍衛放行，慕莘雪快步走進去，神色焦急，詢問道，“王爺情況如何?可去請了太醫？”
“王妃放心，王爺一切安好。”
慕莘雪焦急的看向禁閉的房門，情不自禁的壓低聲音，目光低垂，染著擔憂之色，“我想進去看看他。”
猶豫不決的素風看了一眼正殿，點頭答應，對著門口的暗衛點頭，領著慕莘雪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