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源撿起地上的帕子，彈去上麵的灰塵，交到慕莘雪手中，“榮芝，回去後將他的東西清理幹淨。”
慕莘雪望著江意遠去的位置，猶豫著，將帕子還給婦人。
看了她一眼，司清源繼續道，“江員外今日便要離開京城，喜歡便拿著。”
也就是說，南宮雨也要跟著她離開了？
拿出銀子交給婦人，將簪子與帕子收入囊中，不禁惋惜，歎口氣，“我還打算讓他教我輕功呢。”
再說了，她還沒問清楚誰是大師姐呢。
神情不斷變換的一張臉，落在司清源眼中，滿滿的笑意，隻可惜慕莘雪沒有看見絲毫。
一匹失控的駿馬憤怒嘶吼，直直的朝著慕莘雪狂奔而來，所到之處，廢墟一片，攤販的布匹，青菜，滿天飛翔。
身後一個男人費勁的追上去，氣喘籲籲，臉色憋得通紅，扯著嗓子，喊道，“快躲開！馬受驚了！”
慕莘雪低頭想事，壓根沒注意身後的情況，司清源雙目一暗，伸手將她帶進自己懷中。
清晰的心跳聲在耳邊響起，一下兩下，慕莘雪僵硬了身子，鼻尖全部都是他身上淡淡好聞的麝香。
馬從身邊跑過，司清源拔下她發間的銀簪，朝著馬腿擲去。
一聲嘶鳴，馬摔倒在地，隨後趕上來的家丁擦了擦額角的汗，跪在地上，“奴才該死，讓王爺王妃受驚了。”
頭頂傳來司清源低冷的聲音，“你家主子就是那麼教你做事的？”
家丁一抖，忙不迭的說，“這匹馬是公子要的，誰知到了半路，竟然發了瘋，奴才也不知怎麼回事。”
慕莘雪回眸看他，問，“你家公子是何人？”
不等家丁回答，司清源便開口，“顧笙南。”
掰開她的瑩白的手心，將方才買下的簪子插在發間，得心應手。
他？慕莘雪一挑眉，立刻軟成了一灘水，無力的勾住司清源的身子，靠在他懷裏，揮了揮手裏的帕子，扶著額角。
幽幽抬眸，像隻狡黠的靈狐，眼底閃爍著精光，“王爺，妾身突然覺得頭疼，心口也跳得厲害，不知是否因為方才被馬兒驚到。”
鎮定若如司清源，對她每一個舉動都了如指掌，順著她的話，言道，“榮芝，還不快去進宮請章太醫。”
“妾身隻是略為不適而已，無需勞煩章太醫。”慕莘雪抬眸含著幾分笑意，衝他眨眨眼，瀲灩之色，盡顯無疑，“去拿點人參鹿茸補補也就罷了，這樣吧，你跟榮芝去趟藥材鋪，再讓榮芝跟你去府上取銀子。”
家丁一愣，抓抓頭，被慕莘雪眼神一瞥，他慌忙點頭應聲，“是是是，請姑娘隨小的來。”
兩人走後，慕莘雪離開溫暖的懷，笑意掩飾，輕拍司清源的胸膛，抬起下巴，滿是得意。
司清源忍俊不禁，說，“你為何總是與他過不去。”
“你不懂，我這是在幫你，人人都知你們二人不合，我不這樣做，豈不是落了旁人口舌，與你與他都無好處。”
慕莘雪的話落在司清源耳中，細細考慮，確實應該替她尋一個教輕功的師父了。
回府後，肅風一臉震驚，“什麼？讓屬下教王妃輕功?”
放眼整個王府，誰敢有這個膽子，敢做王妃的師父。
慕莘雪啃著貢梨，鮮嫩清甜的汁水在唇齒間流淌，含糊不清的說道，“怎麼著，你不願意？”
半威脅的眼神，肅風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連忙改口，訕笑兩聲，“不不不，不敢，屬下願意。”
慕莘雪話鋒一變，噙著盈盈笑意，“識時務者為俊傑，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師父了，可要好好教我哦。”
心頭莫名浮現一抹涼意，肅風下意識抬起手，按著極速跳動的心口。
梅花樁上，慕莘雪身手矯健，化作翩翩起舞的飛鳥，肅風手裏揮舞著長鞭，不斷朝著她進攻，隻要稍微有一絲怠慢出神，就會被擊中。
司清源走到肅風身邊，讓他停手，撿起幾枚石子，彈出去，狠狠擊中她的小腿。
“啊！”身體突然失去平衡，摔下梅花樁，吃了一嘴的草。
她從地上掙紮起身，捂著脆弱的軟腰，抬手抹去臉上的泥，“司清源！”
“就這點本事？肅風是我手裏最厲害的一把刀，他帶出來的人，進步飛速，可你連區區的石子也躲不開，真是廢物。”
第一次有人用廢物二字形容她，豈有此理！
慕莘雪緊抿紅唇，死命的盯著風輕雲淡的司清源，雙手握成拳。
“我會讓你知道錯的有多很。”慕莘雪盯著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說道。
司清源緩緩勾起薄唇，低沉的嗓音含著半分笑意，“拭目以待。”
慕莘雪有底子在身，訓練起來也格外輕鬆，不過短短一月的時間，進步驚人，連肅風也不免稱讚。
說實話，王爺其實大可以不必用激將法刺激王妃，按照王妃的身手，是他所見過的人裏，最有天賦的。
隻不過王爺說過那番話後，王妃像是與他杠上了似的，卯足功夫的訓練。
肅風放下手中長鞭，吐了口氣，“王妃進步飛速，王爺若是見了，一定會誇讚王妃。”
眉眼清明，已是初秋，天氣微涼，可慕莘雪身上的海棠疊花彩蝶衣已經被汗水浸濕，碎發濕答答的貼在額角。
她順著牆根坐下來，雙腿不自然打軟。
這段時間，她確實是繃緊神經，身體有些受不住。
午後，榮芝和往常一樣，看望王妃。
一眼看去，慕莘雪臉色煞白，靠著牆邊，緊閉雙眼，神色驟變，“王妃？”
她試探著叫了一聲，慕莘雪緩緩睜開眼，無力道，“扶我回去。”
躺在熱水中，渾身僵硬的肌肉在熱氣蒸騰下得以緩解，慕莘雪張開嘴，喝下榮芝喂著的一大碗糖水，舒服不少。
“這段日子裏，蠻族王子來了不少次，都被奴婢給打發了。”榮芝將熱水澆到慕莘雪光滑的後背，“說起來，王妃與王爺好久未見了。”
可不是，她訓練的這段時間內，隻見過司清源一麵，從之再也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