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打量著他的表情，往日她也不是沒有提過，可他找了各種借口回絕。
可今日不同，周嘯海應了下來。
太後一滯，立刻笑容滿麵，對著嬤嬤道，“聽見沒有？還不快去準備！”
周嘯海垂下眼皮，遮住其中的算計，趁著太後轉身的瞬間，冷若冰霜的眸子盯著她。
福壽園中，內務府大量采用了喜慶的大紅色，好好一處幽靜的園林，活生生被糟蹋了，可耐不住太後喜歡。
縱然有人看不順眼，也不敢說出口，坐在其中，與紅到刺眼的福壽園根本無法融為一體，顯得格格不入。
太後在周嘯海的攙扶下走進福壽園，談笑聲立刻停歇，眾人齊齊跪下，高聲道，“太後金安，璟王金安。”
“免禮。”太後抿著滿足的笑，走到高坐上坐下，身邊的位置空著，她有些不滿，側目問道，“怎麼不見皇帝？”
今日是她的生辰，難不成皇帝還想遲到不成？
宮婢道，“回太後的話，皇上正在與司王殿下商議要事，待會兒才能過來。”
雖說眼下還未到宴席開始的時辰，可太後心裏像是紮了一根刺。
太後將目光移到周嘯海身上，笑眯眯的說道，“海兒，今日來的都是數一數二的官宦家的小姐，你看看可有中意的，哀家替你做主。”
一語言畢，有人躍躍欲試，有人淡然處之，故作矜持。
周嘯海神色淡淡，“母後做主就好，兒臣一切都聽母後的。”
太後環繞一周，個個都是好的，她笑著道，“哀家也花了眼，還是慢慢看，不著急。”
“是。”今日的周嘯海格外乖順，讓太後不禁想起過去的種種，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一刻鍾後，周允天與司清源在宴會開始前趕來，太後的臉色隱隱暗下來，不滿的看著周允天。
“有什麼事如此著急，非得在今日處理。”
周嘯海聞聲看去，嗓音溫和，舒服悅耳，“皇兄身在高位，日理萬機，母後也要多多體恤皇兄才是。”
“海兒說的是，皇帝辛苦了，還是要多注意身體才是。”太後虛說了兩句，便移開了視線。
周允天靜靜的看著周嘯海，一時間空氣有些靜默，暗波流動，詭譎異常，唯有司清源一人照舊，悠悠坐下，手握酒杯。
“不愧是朕的好弟弟。”周允天冷笑，明黃色的龍袍飛揚，坐在主座上。
周嘯海心裏一沉，下意識看向身側的司清源，心頭浮現不好的預感。
隨著小夏子一聲高喊，宴會開始，內務府早早備下了歌舞，尋常物而已，身處高位的三人，注意力根本沒有放在身姿嬌豔的舞姬身上。
周嘯海舉起酒杯，帶著溫潤如玉的笑容，明知故問，“今日怎麼不見司王妃跟著一起來?可是身子不爽？我府上有位大夫醫術不錯，不如……”
話還未說完，司清源不耐煩的打斷他，“她是我的王妃，無需你操心。”
這是第一次司清源在他麵前暴露其它心思，看來自己這一次真的壓對了，慕莘雪就是他的寶，隻要有了她，司清源不還是乖乖的聽他指使。
酒香緩緩縈繞在鼻尖，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隻希望王妃是真的病了才好。”
司清源輕勾嘴角，浮現若隱若現的嘲笑，配合他演戲，“哦？璟王這話是何意?”
周嘯海也不與他多費口舌，開門見山，“慕莘雪在我手裏。”
他滿意的看著司清源臉上不斷變化的表情，繼續道，“司王，你很聰明，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何意，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否則，我可不會保證她還能活下來。”
司清源低頭喝著酒，看不清他的神色。
話已經說完，點到為止，周嘯海勾起嘴角，搖著金酒杯，一連喝了兩杯，身旁司清源突然望向他，扯動唇角弧度，笑意莫名陰冷。
周允天放下酒杯，目光灼灼，緊緊盯著周允天，移向一旁的小夏子身上。
小夏子點頭，走出去，再次進來時，身後跟著數位穿著朝服的大臣，齊齊跪地。
“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後！”
細長高挑的眉擰起，整張臉立刻刻薄起來，太後不悅的打量著跪成一排的大臣，“皇帝，這是怎麼回事？”
“母後，朕今日是想讓您好好看看，璟王的真麵目。”周允天懶得浪費口水，示意了一下，大臣接二連三的起身，將一樁樁大逆不道的事情說出來。
樁樁件件，大逆不道。
“皇上，璟王勾結叛國，高麗王還將璟王威脅他共同對付皇上的信件快馬加鞭的送過來，還有璟王的部下同黨，此刻已經被控製住，全部招供，璟王謀反之心昭然若揭，請皇上下旨懲處！”
“請皇上下旨！”
周嘯海陰沉著臉，冷冷的掃過幾位大臣，真是可笑，其中一位居然還是他的幕僚，如今卻倒打一耙。
周允天還未開口，一旁的太後就已經坐不住，“胡說！哀家不允許有人惡意中傷皇室！來人，把他們都給哀家抓起來！”
無人敢上前。
一雙眸子逐漸攀上密密麻麻的紅血絲，惡鬼爬出深淵，血淋淋的雙眼狠狠看向司清源，咬碎一嘴後槽牙。
“是你搞的鬼，司清源，你敢暗算我！”
“此時可與本王無關。”司清源揚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周允天，你錯就錯在不該動本王的人。”
話音落，神態立變，寒光蘊在眼底，嗓音冷厲，化作無數冰刀，“來人，將他拿下。”
藏在暗處的禦林軍手持長槍，立刻上前圍住周嘯海。
太後提著及地的鳳尾長裙，衝到周嘯海麵前，指著那些禦林軍，怒聲道，“你們想做什麼！還不快退下！”
一句話落，陰沉的臉的周嘯海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扼住太後的喉。
貼近她的耳，“多謝母後相信我，可是這一次，兒子要讓您失望了。”
“海兒？”太後一臉震驚，呼吸一點點減少。
門外突然衝進來一隊青衣侍衛，手持染血長劍，“殿下，屬下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