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虛弱……閃著星光的眸子蕩落在眉目清朗，玉麵朱唇的男子身上，細碎的目光在他麵容上來回遊走，將他每一絲表情盡收眼底。
他好似並沒什麼不對勁，不似肅風所說身子孱弱，除非此人善於偽裝，否則不可能朝夕相處，發現不了一絲錯處。
肅風悄悄抬起手，指了指垂眸思考的慕莘雪，朝著司清源使眼色，王妃都懷疑了，怎麼王爺還不做表示？
冷漠的一記眼神撞上雙眸，司清源的淡然與肅風的焦急，對比鮮明，他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句話，皇上不急太監急。
慕莘雪略略抬眼，落於司清源身上，感受到她的目光，司清源垂著眼，端起參茶，神色突然變得痛苦，手握成拳，抵著唇邊，發出劇烈的咳嗽聲，麵容染上一層緋色。
參茶顫顫抖抖，從杯裏飛去，濺在手麵上，一方沁香撲鼻的帕子輕飄飄的蓋上去，抹去幾滴水漬。
軟軟的手心搭在他的背，一下一下的順著氣，眉眼染著擔憂之色，急忙詢問，“哪裏不舒服？我去請太醫。”
她欲轉身離去，冰冷刺骨的手握住她，司清源輕皺劍眉，對她搖頭，唇色逐而轉淡，“不能去。”
慕莘雪停下腳步，恍惚間她如夢驚醒，肅風的話一遍遍提醒著她，不能去，去了司清源的情況會如同狂風卷襲，傳遍京城。
一旁的肅風看的津津有味，而顧笙南眸中卻滿滿的震驚，還未從驚訝中清醒，呆呆的盯著兩人出神，死屍一般僵直著身子。
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撫般的拍了拍，對他給予一抹安慰的眼神。
顧笙南實在無眼再看下去，急切的想要離開，肅風興奮的對他搖頭，有好戲看，怎麼能離開呢。
“我還撐得住。”話音落，又是急促的咳嗽。
慕莘雪擰著絹細的眉，指尖泛白，咬著櫻色的唇瓣，眼看著事情走向愈發不對勁，顧笙南暗暗踢了司清源一腳。
“我府上有位大夫，醫術不錯，待會兒派人將他送來，日後住在王府，照顧王爺的身子。”
顧笙南的話此刻猶如一顆定心丸，慕莘雪雙眸閃爍異常的光，狂點頭，感激的看向顧笙南，那灼熱的視線，當真讓他受不住。
默默抬起手擋住她大半的目光，頂著來自於司清源身上無形壓力，吞咽口水，起身，忙道，“我還有事，不多留，王妃放心，我回去後就把府醫給送過來。”
“顧公子慢走。”難得如此熱情，可顧笙南卻承受不住，一晃神，腳下被門檻一絆，毫無形象的趴在地上。
慕莘雪急忙跑到他身邊，兩手剛觸碰到他的身子，就被躲開，顧笙南四肢並用，急忙後退遠離，眼神止不住的朝著殿內瞥。
“我，我先走了，王妃不用送了！”
再送就要出人命了！
慕莘雪捏著帕子依著門邊，目送顧笙南，揮著手，“有空記得來看望王爺啊顧公子！”
……
一個時辰後，顧笙南果然將府醫送進司王府，榮芝領著府醫進了朝陽閣。
散著一半的青絲垂在身後，一半挽了一個鬆鬆垮垮的發髻，斜插一支琉璃簪，坐在窗邊，借著陽光細細研磨藥粉，細碎的陽光跳在瑩潤肩頭，肌膚勝雪，白皙光滑。
有意放緩的腳步聲還是打破了這份安寧，珠簾輕撞，聲音清脆，榮芝走進去，輕聲道，“王妃，高大夫到了。”
她招招手，在外頭侯著的高大夫提著藥箱走進來，掀開衣裾，正備著跪下，慕莘雪虛扶了一把，攔住了他的動作。
“高大夫不必多禮，想必您來之前顧公子已經同你說得很清楚了，王爺的身子還需你好生照料。”
“是，請王妃放心，公子已經吩咐過，對隻需聽從王爺王妃的話，斷斷不會把王爺的傷情透露一絲半點。”
慕莘雪將藥罐放在一旁，道，“你將高大夫的房間安排在長信殿附近，多派兩個人伺候著，不要怠慢了高大夫。”
“高大夫請這邊走。”
榮芝領著高大夫離開院落，兩個侍衛扶著一個鮮血淋漓的小廝朝著朝陽閣走來，榮芝神色一變，立刻喚了一個小丫鬟把高大夫帶到安排的院子裏。
侍衛扶著奄奄一息的小廝，走至榮芝麵前，“噗通”一聲趴在地上，咳出一大口鮮血，榮芝嚇了一跳，皺著眉。
“他這是怎麼了？”
侍衛連忙扶起小廝，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神色瞬暗，將人重新放在地上，將小廝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榮芝麵色微冷，“你是說，跟著去西郊的人都死了？”
“是，隻有一個小廝護送姑娘順利回到王府。”侍衛將目光移到躺在地上紋絲不動的小廝身上，不再開口多言。
“姑娘呢？”
“已經送回房間了，受了點驚嚇，她說想要求見王爺王妃。”
榮芝點頭，道，“我這就去告訴王妃，你們先把他抬下去，好生安葬了。”
她轉身進了垂花門，慕莘雪已經站在就院子裏，肌膚度著一層光，微微眯起眼，將方才的談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無非是周嘯海在慕莘雨去西郊時派人追上，想要滅口，好在榮芝派去的小廝多多少少會點功夫，才把慕莘雨安全的送了回來。
她深吸一口氣，道，“把她帶過來吧。”
這一次的事情，讓慕莘雨徹底認識到自己跟錯了人，額頭的傷做了簡單處理，手腕上也布滿了淤傷，裸露在外的皮膚起滿了紅疹子，上麵布著血紅色的抓痕。
慕莘雨目光暗淡，她直直的跪在兩人麵前，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慕莘雪嚇了一跳，捏著點心的手一頓，挑眉望向無聲落淚的慕莘雨。
“你這是做什麼？”慕莘雪捏著水晶糕塞進口中，問道。
“我們做個交易，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你們，你們替我報仇。”平靜的麵容，平靜的語氣，唯有一雙眼散發著怒氣，她不甘，周嘯海竟然派人殺她。
慕莘雪不再開口，看向司清源，追尋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