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笑眼染著喜悅，一張偌大的餡餅拍在司清源麵前，慕莘雪用力扯成兩半，餅裏點出細碎的黑色渣渣，不知是何物。
司清源眉心一跳，隱隱覺得這東西能毒死自己，開口道，“我想……”
“想吃？”慕莘雪又撕下一小塊塞進他嘴裏，挖了一大勺辣子雞，掰開他的嘴，全部塞進去，自己拿起竹筷夾了一小塊雞肉細細品嚐。
嗯，很辣，可是很過癮，來了古代那麼久，她最想這一口。
可司清源與她不一樣，不自然的紅浮在臉頰兩側，嘴裏無法下咽的食物被他吐出來，急促咳嗽著，榮芝此刻準備的白水派上了用場。
妃色衣衫的女子轉過頭，豔色服飾下襯得一張愈發精致勾人，笑意瑩潤的一對琉璃眼眸慵懶的掃了一眼，在心裏嘖嘖稱奇，霞姿月韻的司王殿下如此狼狽的一麵被自己看見了，真是不白費她如此費心準備這一餐。
“王爺，你沒事吧？”慕莘雪將自己手裏的餡餅遞過去，眨眨無辜雙眸，“要不你吃點餡餅，我給你盛碗湯？”
“咳咳咳……”司清源接過她手裏的餡餅，邊咳嗽邊點頭，清冷的眸子染著一層水霧，可憐兮兮的，像是嗷嗷待哺的小奶狗，輕輕一瞥，就激起了慕莘雪內心深處的保護欲。
情人眼裏出西施，尤其是麵對本就耀眼奪目的情人，某些身體變化就不再歸自己掌控。
榮芝慌了神，“王妃，您流鼻血了！”
流鼻血了嗎？哦，難怪感覺暈乎乎的。
慕莘雪兩眼一翻，直直的倒下去。
夜深人靜時，黑暗暗的房裏隻有窗欞投進的淺淺月光，慕莘雪睡眼惺忪，翻了一個身，縮在身邊人的懷裏，心滿意足的再次合上眼。
等等，她身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她猛然睜開驚恐雙眼，下意識就要喊出聲，司清源皺眉，捂住她的嘴，將她強行按倒，長臂一揮，牢牢的將她困住。
低沉的嗓音帶著濃濃倦意與警告，“閉嘴，再敢亂動，本王把你丟出去。”
慕莘雪眨眨眼，偷偷滿足自己的私心，抿著唇角，抑製著偷偷揚起的笑意睡去。
翌日清晨，榮芝叫醒慕莘雪，掀開帷幔，刺眼的陽光打在臉上，睡眠不足的某人翻了一個身，鑽到床榻裏麵。
甕聲甕氣道，“我好困，別打擾我。”
榮芝眨眨眼，道，“這是王爺吩咐的，讓您去煎藥，待會兒用完早膳還要換藥，接著要陪王爺出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慕莘雪頂著眼下青黑掙紮起身，伸了一個懶腰，瞥了一眼榮芝，不悅道，“你還是我的丫鬟嗎？這麼聽他的話。”
“奴婢也是為了王妃著想。”榮芝偷笑著，“王爺昨兒照顧了王妃大半宿，一定累壞了，王妃可不得表示一番嗎。”
“真的？”感情他睡在這兒是因為照顧自己，“行了，看在他待我還算不錯，今日我親自下廚做早膳。”
榮芝不禁想起昨兒的晚膳，可把王爺給折騰壞了，若是再來一次，王爺哪兒都不用去了，隻需要好生養病即可。
“王爺說，日後禁止王妃進廚房。”
慕莘雪歎口氣，纖細瑩潤的兩隻手攤在眼下，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還是比較適合握槍。”
榮芝沒有聽清，問了一遍，“王妃說什麼？”
“沒什麼，我先去煎藥。”慕莘雪抓起一件衣裳套上，跑出朝陽閣。
這次慕莘雪把湯藥吹涼的才端給司清源，書房裏靜悄悄的，氣氛詭異，慕莘雪兩手撐著下巴盯著司清源。
湯藥幾次送到嘴邊又放下，司清源神色怪異，問，“你在裏麵下毒了？”
慕莘雪震驚的看著他，“你憑什麼冤枉我，我在你眼裏就是這種人嗎？”
沉思片刻，司清源緩緩點頭，狠狠刺痛了慕莘雪脆弱的心髒，抬手按住心口的位置，一臉失落。
“王爺，妾身嫁入王府已有些時日，你卻依舊誤解妾身，當真傷了妾身的心，妾身對王爺的心意，日月為鑒。”說罷配合的啜泣兩聲，帕子點了點眼角不存在的淚水，裝得有模有樣。
司清源噙著笑將湯藥喝下，慕莘雪歡喜的遞上蜜餞，順手塞了一顆在口中，拿起案上的藥膏，拉著凳子坐到司清源身邊。
幾日的將養，手心的傷口已經開始好轉，觸目驚心的一道疤，讓慕莘雪不禁再次回想那日的情景。
手上動作微微一滯，嘴邊笑意也淡了幾分，很快恢複正常，點著藥膏，細細的塗抹在傷口上。
無意問道，“慕莘雨呢。”
“地牢裏，交於你處置。”
“好。”這一次，是時候來個了斷了，慕莘雪垂著眼，不禁暗歎自己那時的愚蠢，相信了不該相信的人，慕莘雨，周嘯海，一切都要結束了。
纏好紗布，她莞爾一笑，打量著司清源，手指戳著他受傷的肩膀，“王爺，這兒不要塗藥嗎？”
“不需要。”司清源拍開她的手，麵無表情的翻開書，吞咽的喉嚨卻暴露了他的內心。
慕莘雪撇撇嘴，將藥膏放好，提著食盒離開，留下滿屋馨香，令人沉醉。
……
不知這是多少次出入地牢，慕莘雪已然輕車熟路，獄卒領著她到了一處與旁邊截然不同的牢房前停下。
還算幹淨利落的牢房，還放著新送來的早膳，簡單小菜清粥一個饅頭，比起其他犯人的吃食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獄卒解釋道，“王爺吩咐過，說王妃處置她之前都要好生對待。”
無意是看在她與慕莘雪頂著同樣一個姓，骨子裏流著同樣的血，照顧她十幾年的恩情全部在這裏。
一身白衣幹淨如雪，洗去一臉胭脂水粉，最終暴露麵容，兩人還是不同，慕莘雨永遠成不了慕莘雪。
“有什麼刑罰盡管招呼。”慕莘雨冷笑著抬眸，心底慌得厲害，卻依舊強撐，在慕莘雪麵前，她不願低頭。
慕莘雪虛笑著扯起嘴角，“我不會對你動手，總歸來說，你還是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