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討厭她?”
花旗一滯,搖頭,“奴婢不是討厭她,奴婢是看不慣她對姑娘的態度,加上她自持高貴,以為自己能嫁給王爺,便處處以女主人自稱,來了王府幾次,便鬧得府裏雞犬不寧。”
許是花旗的聲音沒控製好,傳入了對麵金曼姬耳中,鐵青的臉被怒氣逼得扭曲,像是惡毒女妖,恨不得撲到花旗身上,吃肉喝血,咬斷她的脖子。
牙齒磨得滋滋響,手裏拿著的瑪瑙鏈朝著桌上重重一砸,花旗充耳未聞,淡定的翻了一頁花名冊。
“王爺早就厭煩了她,可她卻以為所有人都應該喜歡她,捧著她,日後再見時,她就要跪下向王爺行禮了,還以為自己依舊是公主呢。”
這本就是金曼姬心裏無法割舍的痛,從一個婢女的口中說出,化作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刺穿脆弱的心髒,隻剩下一個血窟窿。
丫鬟急忙收起瑪瑙鏈,細細查看,好生換回去,生怕有一絲損傷。
對麵一陣乒乒乓乓聲,似是茶盞砸下的聲音,珠簾被粗暴掀開,一陣清脆碰撞,慕莘雪隨意抬眸瞬間,金曼姬已經擰著一雙怒氣衝天的眼衝到麵前。
抬手給了花旗一巴掌,比起方才茶盞砸在地上的聲音響上許多,十足的一股力將沒預料的花旗扇倒在地,額頭碰上桌角,頓時開了一道口子,見了血。
“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狗,不看好亂咬人。”金曼姬壓著嗓間毒液,目光狠狠瞪向慕莘雪身上,即使隔著一道輕紗,也攔不住她噬人的目光。
慕莘雪挑起一雙黛眉,旋即勾起嘴角,唇邊蕩漾著妖冶的笑意,抄起手邊的杯蓋,指尖輕翻,朝著金曼姬額角飛去。
“啊!”金曼姬捂著被砸的額頭彎下腰,在一旁侯著的婢女手裏捧著的茶壺突然被拿走,熱氣騰騰的茶水澆到金曼姬頭上,發間綴著幾根茶葉,濕漉漉的碎發貼著皮膚,向下滴著水。
不止青衣婢女愣住了,金曼姬也滯在原地,輕紗外籠的衣衫濕潤潤的貼在皮膚上,曲線盡顯。
慕莘雪瞥了一眼青衣婢女,婢女放下手中東西,扶起花旗,帕子輕輕擦去她額角的血漬,叫了兩個婢女,將她帶下去處理傷口。
描花的瓷杯狠狠一摔,如玉的指尖撚起一塊銳利的碎片,彎下腰,噙著笑意將碎片抵在她的喉間,用力一刺,血珠便沁出來。
金曼姬動作一滯,一股麻意順著後背密密泛開,斜睨著眼盯著抵在脖子上的碎片,隻稍一用力,便會刺穿血管。
碎片一點點向上,挑起她的下顎,笑意盈盈的挑起鳳尾,嗓音婉轉嬌媚,享受著她驚慌失措的表情。
“中原有句古話,打狗還需看主人。”
含笑的嗓音溫軟,狠狠刺激著金曼姬的雙耳,她瞳孔一縮,驚訝的盯著麵前的女人,輕紗後若隱若現的麵容越看越熟悉。
“是你?”
碎片再次加深,嵌進下顎中,一股暖流順著脖子流下,混合濕漉漉的衣衫,逐漸暈開。
金曼姬冷笑,“你是司王妃,怎麼又去璟王牽扯在一起了?還真是水性楊花!”
“那又如何?”慕莘雪絲毫不在意她得知自己真實身份,鋒利碎片在她脖間來回遊走,檀珠似的烏眸縈著璀璨的光,細語言道,“若是我先殺了你,你還有機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口嗎?”
似乎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話,碎片劃開一道淺淺的血痕,不深,足夠讓金曼姬懼怕。
“我可是高麗國公主,你殺了我,就不怕皇上怪罪你嗎?”
顫抖的嗓音暴露了她此刻內心的懼怕,她忍著笑,“怕?我若是怕,就不會當著她們的麵對你動手。”
睨了一眼旁邊打著寒顫的婢女,突然鬆開手,拿著帕子抹去手背上的血漬,淡淡開口,“高麗王近幾年野心衝衝,皇上早就有除掉之心,若是放在以前,你前來和親,定然要嫁進皇家,如今你還執迷不悟,以為高麗如以前一樣嗎?”
她丟了帕子,掀開輕紗簾,青衣婢女領著慕莘雪去了後廂房。
兩位青衣婢女走進來,將簾子掛在兩側,扶起愣在原處的金曼姬。
百花堂裏銀鈴聲不斷,撒謊赤色紗幔隔著細碎陽光,柔和的落在臉上,一個軟榻放在紗幔後,旁邊擺著一張楠木小案,擺著幾疊瓜果點心,一壺花茶冒著淡淡香氣。
一身紅色朝服襯得眉眼英挺,麵無表情的眸眼看見像隻野貓一般躺在軟榻上的人瞬間浸滿笑意,自己未曾察覺。
婢女本來圍坐在一起,聽著慕莘雪說著話本上的故事,正在興頭上,拿著帕子抹去眼角懸掛的兩滴眼淚,不知是誰抬頭揉了揉酸澀脖頸,突然瞧見了正走來的周嘯海。
雖說周嘯海待人溫和,可平日裏並不愛笑,自從姑娘進府後,笑容越發多了,看的婢女們是臉紅心跳,春心萌動。
婢女們立刻起身行禮,“奴婢參見王爺。”
周嘯海坐在軟榻邊,看她麵色微紅,伸手認真的探了探她的額頭,正色道,“怎麼那麼熱?”
慕莘雪白了他一眼,拍點他的手,“坐在外麵曬了那麼久的太陽,自然熱了。”
這人平日裏看著挺聰明,怎麼如今腦袋卻轉不過彎來了。
周嘯海反應過來,無奈的笑了笑,“我怎麼糊塗了。”
“王爺不是糊塗了,是見了姑娘就忘了思考,被姑娘迷住了眼。”有個膽大的婢女捂著唇偷笑。
慕莘雪正要糾正她,周嘯海快一步握住她的手,側目盯著她的雙眸,星光璀璨,語氣認真,“是啊,一見你就忘了如何思考。”
如此赤裸的情話羞得一眾婢女捂臉偷笑,仿佛王爺是對著她們說似的,花旗笑的合不攏嘴,甩著帕子急忙衝她們勾勾手。
“你們這群臭丫頭,還不快走,愣在這裏做什麼,沒有眼力價。”
婢女們匆匆回神,不舍的再看養眼兩人,跟著花旗身後離開百花堂,順帶把門給關上,幾人趴在牆根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