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充斥著一片血色,方才分明喝下了加了料的茶水,神誌不清,此刻卻是眉眼淡漠,冰冷的刀刃鋒利,貼著土匪頭子脆弱的喉管,站在他身後,睨著拔刀而起的一眾土匪。
勾著眼尾,掃視一圈,匕首又貼近幾分,七尺之軀成了篩子狀,一道血跡順著脖子向下流,土匪頭子咽咽口水,不見方才威風。
“你,你想幹什麼?”
紅唇輕動,吐出一絲嘲諷,冷冰冰的刀刃順著他的脖子向下,來回遊走,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你說我想幹什麼?”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啊!”不知土匪裏哪個膽小的先丟了砍刀,“噗通”一聲,雙膝重重的刻在硬石地上,光是聽著聲音就覺得疼。
有了領頭人,其餘內心搖擺不定的土匪瞬間堅定,三三兩兩的跪下,一眼看去,竟然跪了一大片。
土匪頭子身邊一個男人氣憤的罵道,“你們一群沒良心的狗東西,跟在大哥身後享了那麼久的福,不知感恩圖報,竟然做牆頭草,拋棄大哥!”
“要報恩也不能打進去自己的性命啊。”小聲抱怨一句,急忙看向慕莘雪。
慕莘雪方才還在強撐,時間一久,藥效不斷吞噬著她的理智,雙眸止不住合上,她咬著舌尖,逼著自己清醒,對著土匪頭子說道,“把人都給放了,不然我想了結了你。”
她的手虛軟無力,土匪頭子一雙混濁綠豆眼轉了幾圈,對著一人道,“還不快把人給放了!”
兩人目光交換,男人抬手示意他們替幾人鬆綁,榮芝看著已經撐不下去的慕莘雪,一咬牙,走向她。
“還不走?”慕莘雪嗬斥她,幾個土匪也走上來圍住她。
土匪頭子眼神黑沉,閃過一絲殺氣,兩手翻轉,搶走慕莘雪手裏的匕首,一隻手扣住她的脖子,刀刃抵在她的喉管。
“哈哈哈,想弄死我,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中了我的迷魂藥還想平安走出去,做夢!”
刀刃從她脖子上劃過,一枚石子橫空出現,彈開匕首,一道拇指寬的傷痕泛著鮮血,慕莘雪也徹底失去知覺,軟軟的倒在地上。
深厚的內裏將土匪頭子的一隻手震麻,手心泛著一陣陣疼意,司清源猶如不沾俗世的嫡仙,一身月色衣衫染著幾滴血,添了一絲妖冶。
榮芝終於有機會衝到慕莘雪麵前,急忙抽出帕子擦拭著她脖上不斷向外湧的血跡,她紅了眼,還未開口,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
方才還靠在自己懷裏的慕莘雪被司清源抱起,施展輕功越過眾人,嗓音含著萬般冷厲,“殺。”
得了令,肅風帶著侍衛血洗山寨,一時間,血腥味隨風飄散,山下溪水染成紅色。
這些土匪為非作歹,附近的村民早就有所怨言,加之距離納福寺不過一個山頭,經常有人被半路攔截,搶了金銀財物,連著丫鬟女子都被擄走,偏偏皇上對此比並不放在心上。
今日司王帶兵剿匪,正得了他們的心,一時間,司清源風頭正盛。
鏤空百花月亮門外放置香爐,榮芝添了一勺沉水香,房裏立刻蕩漾著清雅的香氣,驅散幾分藥味。
慕莘雪晃著雙腳,白皙的脖頸圍著一圈紗布,手裏捏著切好的貢梨,唇齒間滿是甜汁蜜水。
“當時可真是嚇死奴婢了,好在傷口不深,拿著舒痕膠多抹兩日也就不會留下疤痕。”
慕莘雪垂著眼,有氣無力的做著咀嚼的動作。
回來兩日,慕莘雪一直有氣無力的,人也懶懶的,提不起精神,榮芝猶豫下,把昨日收到的信件遞到慕莘雪麵前。
她掀了掀眼,指尖捏著薄薄的信件,輕輕撕開,視線蕩在信紙下麵署名處,是周嘯海送來的。
得知了二人之間的交易後,榮芝便有意替慕莘雪留心,特意留下這封信,可是清青不在,兩人間的交易是否還要繼續,她不得而知。
她細細盯著慕莘雪麵上的神情,平靜無波,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她看著上麵飄逸的行書,將信紙隨手丟在一旁,翻了一個身出神。
半晌,她突然道,“讓人備輛軟轎,我要出去。
深知慕莘雪所見何人,榮芝有意備了普通的轎攆,去了兩人約定好的地方。
京城內百花盛開,雕梁畫棟,亭台樓宇,各色雕刻龍鳳齊飛,百鳥爭鳴的畫景,明日是殿選之日,也是各位才子擇選良主的最後一日。
一位頭戴月色白紗的女子從軟轎中走出,淺色襦裙隨風輕揚,隻有一雙水眸露在外麵,染著三分春意,七分笑,在一名丫鬟的引領下,越過台階,走向位於半山的閣樓。
丫鬟推開紅木門,站在外麵侯著,榮芝也一同留下,慕莘雪獨自進入閣樓中。
青竹之氣縈繞不散,很是好聞,背對她的周嘯海坐在窗邊,手持長笛,靜靜地望著一大片湖景。
“王爺好興致。”案上幾盤糕點,一壺清茶,伴著微風,賞著美景,耳邊充斥著才子細微的吟詩作對聲。
“今日有出好戲,京城內有名的才子不少,佼佼者眾多,可是能夠拔得頭籌者隻有一人。”周嘯海有意賣了一個關子,待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解釋道,“每次殿選前最後一日,他們便要舉行比試一番,若是誰做的詩詞最好,便是最終的勝者。”
“可有什麼獎勵?”
“五百兩白銀。”
“五百兩?”慕莘雪倒是驚訝了一番,不論如何,這五百兩著實不少難怪今日的人比前幾日過來時還要多,都準備著今日大顯身手,拔得頭籌。
想起榮芝那日與自己說的話,慕莘雪便也不再驚訝了,若是皇上有意在殿選前挑選自己中意的人,特意設下此次比試也不是不可能,不單單是為了銀錢,更是為了能得貴人青眼。
似乎擔心她坐在此處無趣,周嘯海主動提出要陪她出去走走,正好瞧見岸邊有幾艘遊船,慕莘雪想去湖上看看,便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