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劇烈的咳嗽聲後,傷口上沁出的血漬更多,向四周暈開,雲兒急忙起身,準備去請太醫前來查看。
“扶我過去!”慕莘雪咬緊牙關,死死的拉著她的手,勉強撐著身子坐起來,“此事與你無關,王爺縱然要牽連,也不會怪罪到你的頭上。”
“可……”雲兒欲言又止,歎口氣,取了一件外衣替她穿上,扶著慕莘雪,眼中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得意。
地牢依舊那麼熟悉,陰冷之氣幽幽散開,慕莘雪站在門外,耳邊仿佛縈繞著清青淒涼的慘叫,冷眼掃過兩個將她攔住的侍衛。
她道,“讓開,我要進去。”
“王妃,您身子不好,見不得髒東西,請您回去休息。”侍衛雖沒提前得消息,可眼下裏麵審問的人與王妃有些不同尋常的關係,牽扯到王妃,自然不能小覷。
慕莘雪心裏肅風,懶得與他們廢話,扶著雲兒就要衝進去,侍衛對視一眼,立刻擋住她的去路,雲兒見狀,立刻挑眉瞪著兩人。
“王爺說了不讓王妃進去嗎?若是沒有就給我讓開,仔細傷著王妃!”
侍衛很是難辦,聞聲走來的肅風深深看了一眼慕莘雪,對侍衛點點頭,允許慕莘雪進來。
慕莘雪是進過地牢的人,其中手段她心知肚明,清青身子弱,受了刑定然熬不住,想著不禁加快了腳步,雲兒在一旁竟有些跟不上,一路小跑著。
肅風在前麵靜候多時。
“王妃,屬下知道清青姑娘是您的心腹,您想救她也要找對人,眼下您要來的地方不是地牢,而是王爺跟前,隻要王爺開口,清青姑娘有罪還是無罪,即可分辨。”
“我想看看清青。”慕莘雪垂著眼,提不起多少力氣,說出的言語也是輕飄飄的沒底氣。
肅風點頭,領著慕莘雪走到一處牢房前停下,獄卒剛停手,將染血的竹簽從清青指尖取下,慕莘雪正巧望過去,心裏插進一把刀,抽走最後一絲力氣。
一盆鹽水不留情的潑在滿是傷痕的身體上,昏死過去的人也得清醒,神智不明的清青發出一聲慘叫,睜開赤紅雙目,秀麗的麵容因為劇烈的疼痛而變得無比猙獰,披頭散發,活脫脫一個剛從亂葬崗爬出來的惡鬼。
不到一個時辰,好好一個人便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王妃,救我,我沒有做過……”清青顫著兩手,努力做著向前攀爬的姿勢,兩眼一抹黑,徹底失去知覺,慕莘雪心口一疼,毅然決然轉身離開地牢。
書房外的侍衛第一次攔住了慕莘雪,深知他們是得了誰的命令,便不與他們浪費口舌,雙膝跪地,細若清風的嗓音微微提高,“王爺,妾身求您放過清青!清青從小照顧妾身,她什麼性子妾身最清楚,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請王爺不要對清青用刑!”
“王爺,妾身求您了!”
一聲高過一聲的懇求落下,書房裏依舊平靜,沒有絲毫動靜,左腹的傷口撕裂的愈發厲害,慕莘雪強忍著疼意,緊緊掐著腿上的軟肉,纖細如柳的身子在風中搖曳,好似隨時都會倒下。
“王爺,妾身求您……”無力的話語隨風飄散,身子一軟,倒在雲兒懷裏,臉色蒼白。
門在此時打開,慕莘雪對上一雙黑沉漠然的眸子,冷若寒霜,疏離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進來。”司清源看了一眼她左腹暈開的血跡,不動聲色的壓了壓眼底的神色。
“多謝王爺。”唇角動了動,扯起一抹笑容,大半個身子依著雲兒,一步一步挪進書房,雲兒扶著慕莘雪坐下,識趣的退下合上門。
一份信丟在她手邊,慕莘雪拆開信封,將裏麵的字收入眼中,上麵樁樁件件事關司清源,包括何時向上麵稟告司清源一舉一動,寫的清清楚楚。
慕莘雪粗略的看過後,扶著梨花椅起身,施施然跪下,慘白的臉微抬,語氣平緩,“清青是妾身的心腹,若她是細作,那妾身也脫不了關係,妾身是王爺的人,絕對不會做出傷害王爺的事,請王爺斟酌。”
頭頂傳來一聲沁入心脾的冷笑,清冷孤傲的音調似寒石撞擊雪水,“你說的有理,本王也在懷疑你是不是同他們一樣,是別人安排進王府的細作。”
慕莘雪抬眸,眼中彌漫著不可置信,細碎的目光落在噙著嘲笑盯著自己的司清源,一時間忘了餘下要說什麼。
心口好似有什麼東西碎開,疼得厲害,比起左腹的傷還要錐心,一雙眼眸逐漸覆上一層薄薄的水霧,死死的看著他。
“王爺若是懷疑我,不如把我一起關進地牢,也好消了疑心。”話語出口,她才發覺自己的語氣是如此不甘,嗓間含著萬般怨氣,痛恨司清源如此冷漠。
司清源半眯著眼,眸光淩厲,“你以為本王不敢嗎。”
“王爺權勢滔天,自然什麼都敢。”慕莘雪語氣越發疏離。
“慕莘雪,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本王是把你豢養的太好,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司清源的話提醒了慕莘雪,一時被蒙蔽了眼,忘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是為了救出清青。
垂下眼,慕莘雪的語氣一點點軟下去,“求王爺看在與妾身是夫妻的份上,信妾身一分,清青真的是無辜的,求王爺放清青出來。”
聞言司清源低聲笑著,喉間享受著一點歡愉,冷眸輕揚,染著一片譏諷之意,“夫妻?你與本王成親不過是因為利益而已,又有何資格讓本王信你?”
一句話使心徹底碎開,四分五裂,幹澀的唇張了張,隻覺得口幹舌燥,嗓間發不出一個字眼,疼得厲害。
她緊緊攥著衣裙,挺直的腰肢似乎顯得有些可笑,赤裸涼薄目光落在身上,仿佛將她扒光了一般丟在太陽底下。
“妾身明白了,妾身告退。”慕莘雪虛晃一下,穩住身形,轉身走出書房,涼風卷起裙裾,肆意飛揚,軟綿綿的身影也隨之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