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清青中毒

雖說已是入春,可房裏還是涼意瑟瑟,半開的窗透著風,吹開一片甜膩的鵝梨香,案上的話本也被風卷起翻開。

慕莘雪支著下顎出神,白皙的半截小臂露出外麵,淡青色的臂釧滑下,一眼看去,陰沉沉的,一如外麵的天色。

遠遠的一片黑雲壓頂,逐漸靠近,伴隨著點點雷聲。

珠簾掀開落下,碰撞出清脆的珠玉聲,榮芝走近,俯身道,“奴婢已經將清青的事安排好了,王妃放心吧。”

“我如何能放心,此次的事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她,既然出手了,就一定會趕盡殺絕,事情一日沒有查清,清青的危險就加重一分。”絲絲擔憂浮上眼尾,瞬間緊握的手展現了內心的情緒。

榮芝歎氣,緩緩道,“奴婢也知道,王妃無需擔心,此事奴婢一定會精心調查,隻是若查不出什麼,還請王妃趁早替清青做打算。”

夾雜莫名花香的涼風卷起鬢角散落的碎發,慕莘雪抬著水眸望向她,眼神微暗,音調也沉下來,“你什麼意思?”

“此人有備而來,手腳幹淨,奴婢詢問了院裏的丫鬟,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日子一拖,什麼也查不到,到時王妃也得給大家一個交代,這時,隻能找一個替罪羊出來。”榮芝輕輕笑著,向她說著最好的方法。

慕莘雪垂下眼靜靜想著她的話,細細捉摸,榮芝拿了一件薄春衣披在她身上,走到窗邊關了半扇,擋住一陣陣的涼風。

她收回手,慕莘雪沉吟片刻後,將刻意壓低的話語傳入耳中,“現在就去準備吧,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

也是時候結束了,與司清源在一起,她身邊永遠斷不了這些是非。

水潤潤的雙眸蒙了一層薄紗,沉了沉,抬手示意榮芝下去,留下她一人坐在軟榻上,片刻後,她走向櫃子,取出裏麵的匣子,拿了幾件顏色淡雅不惹眼的衣裳,將放在軟枕下的匕首拿出來,貼身收好。

午時,桌上多了一道糟鵝,慕莘雪不禁想起了清青,她是最愛是糟鵝的,若是在身邊伺候,一定看直了眼。

“把這道菜偷偷送去給清青。”

榮芝看了過去,笑了笑,“奴婢早就送去了,以往有糟鵝時,王妃總是留給清青,今日小廚房剛出鍋,奴婢就偷偷留了一點,托人混在午膳裏一起送了過去。”

“那就好。”慕莘雪抬起手,剛夾了一塊,還未放進口中,門外一個神色匆忙的丫鬟急忙跑進來。

粗喘著,提上一口氣,“不好了,清青姐姐不好了!榮芝姐姐快去看看吧!”

慕莘雪“蹭”的一下就從凳子上起身,榮芝輕輕按住她,搖搖頭,“王妃,您不能去,奴婢現在就去看看。”

“事到如今,我還顧旁人嗎?”慕莘雪推開她,催促著丫鬟帶路。

老舊的柴房還算能入眼,雖然荒廢了許久,可到底算的上幹淨利落,門口兩個規矩老實的丫鬟靜靜地守著,原本該緊閉的木門此刻敞開,大口涼風湧進去,吹散濃鬱的血腥。

慕莘雪一進去就聞見了那股子味道,整個身子僵硬,雙眸逐漸染上一層赤色,死死的盯著躺在地上麵無血色的清青。

領路的丫鬟忙道,“清青姑娘先前還好好的,用了午膳後突然不舒服了,吐了好多血,奴婢便立刻去稟告。”

“還不去請郎中過來!快去!”慕莘雪紅著眼,狠聲道,嚇了丫鬟一跳,忙應聲跑出去去請郎中。

清青的唇泛著青紫色,旁邊的食盒倒在地上,裏麵的午膳撒了一地,唯有案上一盤糟鵝放的好好的。

慕莘雪顫著身子走近,彎下腰,冰冷的手指湊到她鼻下探著氣息,若有若無的呼吸,還好,她沒事。

慕莘雪鬆了口氣,兩個粗使嬤嬤被榮芝叫進來,抬起昏迷不醒的清青。

半晌後,郎中前來稟告,“回王妃,她是食用了金剛粉,才會如此,好在沒有食用過多,如今已無性命之憂,在下已經開了藥方,隻需好生調理即可。”

“金剛粉?”慕莘雪壓著眉,看向郎中。

郎中解釋道,“按照病人的情況來看,想必已經食用了兩三日,隻要將金剛粉摻一點放在膳食裏,不過多日,便會出現頭暈惡心甚至吐血的情況,若是加大用量,這人就保不住了。”

人已走遠,可郎中的話存留在腦海中,久久不散,慕莘雪按住酸澀的眉心,揉了揉,抬起帶著血絲的雙眼,走到門邊,看向清青所在的廂房。

三個丫鬟聚集在窗邊透著半扇窗向裏麵看著,見清青這幅狼狽模樣,捂著唇偷笑,一臉幸災樂禍。

“你們說,她這算不算是報應?誰讓她手腳不幹淨,又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今中毒也是活該,隻可惜老天爺不開眼,沒有毒死她!”

“姐姐可小聲點吧,別被王妃聽見了,她好歹是王妃帶來的丫鬟,到底與我們不同。”

“不同什麼,我說那東西還指不定是誰的,估計就是清青替王妃收著的罷了。”

緊閉的門突然推開,榮芝麵無表情的走出來,掃了幾人一眼,餘光瞥見了站在她們身後的慕莘雪。

三人對視一眼,急忙互相催促,趕緊離開,一轉身,呼吸瞬間停滯,呆呆的看著冷著一張臉的慕莘雪,心髒突突跳個不停,仿若要從裏麵跳出來似的。

“王,王妃……”

空氣靜默了片刻,慕莘雪唇邊溢出一聲嗤笑,終於打破平靜,也讓被冰凍的幾人更加慌亂。

“掌嘴,打到我滿意為止。”慕莘雪一句話,讓幾人嚇得差點昏死過去,急忙跪在地上求饒。

“王妃饒命!奴婢知道錯了!”

“塞住她們的嘴,我不想聽見她們的慘叫聲。”慕莘雪坐在丫鬟搬來的軟椅上,雙眸蒙了一層暗色,冷漠的盯著萬念俱灰的三人。

不知她又想到了什麼,緩緩勾起一抹笑,慢吞吞的吐出兩句話來,“你們自己打,誰先打到流血,誰就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