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朝陽閣響起一陣敲門聲，丫鬟披上衣裳，一邊嘟囔著雲兒怎麼從正門走，一邊快步過去打開門，撲麵而來一陣冷風將她最後一絲困意吹走。
她一時間忘了反應，肅風看了一眼亮得正好的房間，高聲道，“王爺，侍衛抓著一個鬼鬼祟祟的丫鬟，特來稟告。”
司清源的聲音緩緩傳來，比起冬日還要冷幾分，“本王養你做什麼。”
肅風暗歎一聲，打擾了王爺王妃美景，果然是吃不了兜著走，他咬牙，硬著頭皮說，“那個丫鬟是朝陽閣裏新來的丫鬟。”
事關朝陽閣，誰敢耽誤？
一會兒的功夫，司清源就走了出來，身後跟著探頭探腦的慕莘雪，側目看了一眼她，伸手把她按了回去。
彈了彈不甘心又把腦袋伸出來的慕莘雪，“回去把詩寫完。”
“事關朝陽閣，又是妾身帶回來的丫鬟，妾身也得去看看。”
“一盞茶的時辰，寫不完，話本就收回來。”司清源頓了頓，又道，“本王會酌情處置。”
“王爺慢走。”慕莘雪拿著帕子揮揮手。
昏暗的書房裏，隔著一張花屏，虛分開兩間，雲兒跪在外間，身後收著兩個侍衛，大門敞開，一眼看去，皆是佩劍的侍衛。
侍衛手中佩劍一動，整齊站立，“王爺，此人在角院鬼鬼祟祟，被屬下抓到，這是她燃放的孔明燈。”
雲兒垂眼，餘光瞥著紫檀案前落座的男子，不等開口詢問，便自己交代了，“奴婢雲兒給王爺請安，奴婢確實是冤枉的，今日是奴婢母親的祭日，便去角院燒紙錢，又放了祈願的孔明燈，還請王爺恕罪。”
肅風皺眉，“方才你為何不說？”
“奴婢知道王府內不能燒紙錢，所以才不敢開口。”
司清源的目光落在雲兒受傷的手上，眸光折射寒光，“因為害怕，所以受了刑也不替自己辯解。”
雲兒把雙手藏在袖子底下，低頭默默地不開口，肅風看向司清源，等待他的吩咐，目光不忘滑向雲兒幾分，這個女人實在可疑，卻沒有證據。
“府規處置。”
得了司清源的話，侍衛立刻把人拉下去，雲兒沒有哭鬧一句話。
肅風看著她的背影，道，“王爺，她嘴硬的很，屬下看著她受的刑，她愣是一句話也不肯說，非等到了王爺麵前才肯說，不是簡單人，今日是屬下的疏忽，還請王爺恕罪。”
“的確是你的疏忽。”司清源瞥了他一眼，道，“看好她。”
……
燭火明暗一晃，一個人影進了屋子，門也隨之合上，熏香的味道越發濃鬱，隨著熱氣一陣陣的鑽進鼻中，引得人沉醉。
本該老老實實拿著毛筆寫詩的慕莘雪，此刻正伏在案上睡得正香，不知夢到了什麼好食得佳肴，咂咂嘴，舔了舔唇角，發出兩聲傻笑。
司清源勾著嘴角，站在身後，滅了幾支明晃晃的蠟燭，將壓在她手底下的宣紙抽出來，薄唇上勾的笑意逐漸消失，一點點暗下，難以言喻的表情浮現在眼中，眉心狠狠跳了兩下。
上麵的墨跡還未幹，貼著慕莘雪的臉糊成一團黑，低沉的嗓音帶著嫌棄，“寫的這是什麼？”
宣紙被卷起來，在慕莘雪腦袋上敲了敲，打橫抱起酣然入夢的慕莘雪，放在塌上。
辰時一刻，慕莘雪揉揉眼，一隻手掀開帷幔，露出困意還未消的麵容，清青正端著水進來，一看慕莘雪嚇了一跳。
“小姐的臉怎麼黑了那麼多？”清青急忙抽出帕子，輕輕擦拭她臉上的墨漬。
慕莘雪踩著繡著著雲紋的緞鞋，站在水銀鏡前一看，拿著浸濕得軟布擦著臉，淡定的說道，“不小心沾了點墨。”
“對了小姐，昨兒雲兒又惹事了。”清青事情交代了一遍，聞言慕莘雪皺眉，拿著軟布的手一頓。
“你好生看著她，不要再讓她惹事了。”
清青伺候她穿戴好，擺上早膳，司清源像是恰好了時辰似的，邁進朝陽閣。
“奴婢參見王爺。”清青一轉身撞見司清源，嚇了一跳，忙曲膝行禮。
司清源徑直坐下，道，“下去。”
“是。”清青急忙把幾個丫鬟叫下去。
慕莘雪端著濃香的參雞湯，放在司清源麵前，歡喜的彎著嘴角，“王爺可看到了妾身寫的詩，可還喜歡？”
“本王一個字都看不懂，何談喜歡。”司清源從懷裏拿出所謂的情詩，“一字一字念給本王聽。”
“這麼簡單的字都看不懂，書房裏還放那麼多書，裝模作樣。”慕莘雪接過情詩，不悅的扯了扯嘴角，小聲嘀咕著。
將情詩打開，故意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念道，“咳咳，聽好了，啊，王爺，你就是我的心，我的肝……”
她眯起眼，看了看那團黑墨，想了想昨天寫的什麼，半天也沒想起來，咬著手指，“王爺，剩下的妾身給忘了。”
司清源拍掉她的手，把一勺參雞湯送進她口中，把勺子也一起留下，“什麼壞習慣。”
“做什麼做什麼！”慕莘雪氣呼呼的把勺子拿出來，丟在他碗裏，一瞪眼，不滿道，“粗魯，對妾身能不能溫柔一點？再說了，昨天的妾身已經寫了，今日再寫隻能算今日的。”
“本王看不懂你的字。”司清源指著一個歪七扭八的字，挑眉，“這是什麼？”
“這你都不認得？哼。”慕莘雪撐著下顎，心虛的移開視線，昨晚困意一陣陣的，她又不習慣毛筆，能寫出來已經不錯了。
“從今日起，練字滿兩張紙，一個字一個字規規矩矩的寫，每日未時拿給本王。”
“若是妾身不願呢？”慕莘雪湊過去，眨著水汪汪的眼，默默將不成樣子的情詩塞進袖子裏。
“不願？”司清源笑著挑起她的下顎，“斷了你的吃食，每日隻有饅頭供著，如何？”
“妾身可是您名正言順的妻子，您怎麼能如此狠心，不可不可！”慕莘雪急急忙忙擺著兩隻手，緊緊拉著司清源的手，不停的晃著，撒嬌道，“求您了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