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依舊熱鬧，此刻還早，攤販已經開始吆喝，準備一天的繁忙。
慕莘雪掀開簾子深吸一口氣，嗅著空氣中傳來的香氣，萬香樓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香氣縈繞勾人，果然應了這名字，香飄萬裏。
她細看了一下這條路，側目看向身邊司清源，抬腳踢了他一下，“這是去錦瑟居的路？”
“不知。”司清源學著她的模樣，踢開她的腳，抬眸看著她，“自己不認路？”
“今天吃錯什麼藥了。”慕莘雪哼了一聲，別過臉，盯著外麵小聲抱怨道。
拐了一個彎，轎攆停在錦瑟居門前，兩名青衣女子攙著慕莘雪下了轎，引兩人直接進了二樓雅間。
一名女子拿著花名冊恭敬的放在紅木案上，招手之即，婢女端著剛泡好的雙龍銀針放在兩人麵前，點燃香薰。
“這本是時新的料子，這本是發簪首飾，若是王妃不滿意，錦瑟居還可以為王妃專門製作合適的衣裳飾品。”
慕莘雪一邊看著青衣女子手裏的花名冊，一邊悄悄看著司清源，暗暗捉摸著他把自己帶來的意思。
“本王知曉你的心意，不需要時刻眉目含情，本王受不住。”司清源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讓人臉紅的話，羞得青衣女子臉頰微紅，春心蕩漾。
慕莘雪到底與旁的女子不同，嫌棄的看著司清源，被發現後光明正大的撐起下顎，嘖嘖稱奇眼前男子，“妾身發現王爺越來越油嘴滑舌了，臉皮也越來越厚了，不過妾身喜歡。”
青衣女子抿著唇偷笑，又拿了另一本花名冊翻開，慕莘雪看了幾眼，錦瑟居的自然都是好的，拿給她看的也是極好的。
“王爺替妾身挑吧。”慕莘雪還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把選擇權交到司清源手中。
司清源順勢看去，青衣女子緩緩翻動花名冊，確保兩人能看清上麵的花樣。
“都好。”司清源看了一眼花樣，又比對著慕莘雪，收回目光，抿著嘴角，“不如都要了，省的再挑。”
慕莘雪嘖了一聲，“王爺果真大方，既然你如此堅持，那妾身恭敬不如從命。”
她品了一口茶，道，“方才看的那些都要了。”
“是。”青衣女子彎腰，掀開珠簾，“王妃想要的東西會稍後一起送進王府。”
帶著黑色莽紋的轎攆晃悠著離開錦瑟居，萬香樓的香氣更盛，一個勁兒的朝著鼻子裏鑽，慕莘雪準時掀開簾子，遠遠的望向萬香樓。
眸眼微眯，盯著前麵圍著一群人，依稀可見一個身著披風大氅的公子哥兒提著金絲編的鳥籠，一腳踢在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身後的隨從突然一起衝上來，對中年男子拳打腳踢。
轎攆靠近了後，慕莘雪終於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公子哥兒逗著鳥兒，漫不經心的瞥向丟了半條命的中年男子，下巴高高揚起，一臉刻薄。
“本大爺今個兒心情不好，可巧你又不長眼，竟然撞了我的鳥兒，要是我的寶貝出了事，你這個泥腿子能配得起嗎？”
中年男子已經沒有力氣替自己狡辯了，如死屍一般趴在地上，任由隨從一腳一腳的踹在身上。
圍了不少人，卻沒一個敢上前，隻是小聲議論著，無奈歎氣搖頭，有錢有勢的霸王，誰敢得罪。
慕莘雪看向肅風，道，“這是誰，怎麼那麼跋扈，天子腳下也敢如此放肆？”
“正是因為在天子腳下他才敢那麼招搖過市，皇上信任他的父親，他還有什麼不敢做的。”肅風解釋道。
慕莘雪一聽，水眸幽幽看向司清源，咬著唇，“王爺，不如……”
司清源早已看穿她內心想法，低沉的嗓音微微提高，“肅風，讓趙公子滾遠點，不然擋住了本王的路。”
“是。”肅風聞言擠進人群，撥開狗仗人勢的隨從，站在中年男子麵前，一如司清源的冷臉，盯著趙公子。
被推開的隨從不悅的卷起袖子，欲要衝上前，方才眼睛還長在腦袋頂上趙公子一下子泄了氣，提著鳥籠的手抖了抖，差點把寶貝摔在地上。
一句話也說不完整，隻能結結巴巴的彎著腰，陪著笑臉，“這不是肅風大爺嗎，能在這兒遇見您真的榮幸，來來來，裏麵請，咱們一起喝一杯，嚐嚐萬香樓的新菜。”
肅風不動聲色的勾起嘴角，向後移了移，此時守在轎攆邊的兩名侍衛穿過人群，抬起昏死過去的中年男子。
趙公子眼無意一抬，仿佛置身萬年冰川中，那不是司王府的轎攆嗎？怪不得能在此處遇見肅風，也就是說自己的舉動被司王收入眼中。
身子在寒風中似是蒲柳，抖個不停，身子瑟縮，“趙大人自詡清官，體貼愛民，可公子的所作所為倒是讓人瞠目。”
“是是是，肅風大爺教訓的是，我不過是略施小戒而已。”狗腿的模樣引起不少人發笑，趙公子狠狠瞪一眼，忙換上另一副嘴臉，百般討好，“我這就讓人跟著兩位過去，所有診費全部由我出，再買上人參當歸一同送去，給五十兩讓他好生休養，再讓他們幾個不長眼的過去賠禮道歉，如何？”
肅風盯著他手中的鳥籠冷笑，“五十兩對於趙公子來說不過是蠅頭小數而已，連你的鳥籠都比不上吧。”
“是是是，那就一百兩！”趙公子咬牙，伸出五個手指，隱隱覺得心頭在滴血，賠給一個泥腿子那麼多銀錢，實在可惜。
他暗戳戳的看向紋絲不動的轎攆，深吸一口氣，又道，“五百兩！”
肅風瞥了他一眼，趙公子忙對隨從勾著手，像是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從人群裏擠出去，路過轎攆時，腰彎的更低，恨不得貼在地上，不敢抬頭，急忙加快腳步，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二樓雅閣，周嘯海透過半扇窗看向放下轎簾的慕莘雪，溫潤模樣隨風飄散，隻剩下一股子算計陰狠。
輕輕撫摸著玉扳指上的花紋，周嘯海看著逐漸遠去的轎攆，嘴角微勾，冷意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