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還沒走近,年婕突然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痛苦的蹲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肚子,身子不斷顫抖著。
嚇得她身邊兩位姑娘忙跑開,生怕被她牽連。
年婕突然雙手撐在地上,吐出汙穢的的食物殘渣,熏得一圈人拿著帕子遮住半張臉,急忙後退幾步,嫌棄的盯著她。
趙國公夫人到底是經曆過世麵的人,很快冷靜下來,把暖閣外候著的丫鬟叫進來。
不知是誰顫著聲音,說,“快看她的臉!”
清青啊了一聲,偷偷拉了拉慕莘雪的袖子,“王妃,她這是怎麼了?”
慕莘雪看著她這張突然發紅發腫的臉,對上年婕的帶淚的雙眼,爬上地上伸出手,朝著慕莘雪一點一點挪動著。
嘴裏的話已經開始說不清楚,“王,王妃,救救我!”
“還愣著幹什麼,快把她抬下去,請太醫!”趙國公夫人護在慕莘雪麵前,嗬斥道,丫鬟們才反映過來,抬著年婕離開暖閣。
趙國公夫人歉意道,“著實不好意思,突然發生這種事,讓王妃受驚了。”
“無妨,今日見了十裏梅林,當真是好看,我改日再來拜訪。”
趙國公夫人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虛說了兩句挽留的話,也沒再多言,步履匆匆的追上去查看年婕的情況。
半日後,慕莘雪躺在貴妃塌上,捧著湯婆子暖手,一頭秀發慵懶的散在身後,一名小丫鬟替她揉著腿,一邊說著新聽來的趣事。
“聽說年家的三小姐臉壞了,起了一身的紅疹,這臉怕是好不了了。”丫鬟歡歡喜喜的說著,頗有幸災樂禍之色。
“你以前和她有過節?怎麼如此說她。”
丫鬟倒了一杯碧螺春,瞥著嘴,抱怨道,“奴婢倒是沒有見過年家三小姐,可是卻聽了不少關於她的事。她身為庶女,自以為下人們都看不起她,便處處刁難下人,一有錯就打罵,生生打死了三個丫鬟,可嚇人了。”
想想就覺得心裏發慌,比那池塘裏冰層還要冷上幾分,丫鬟不經意間打了一個寒顫,雙手帶著茶水的餘溫,忙貼在臉頰慰藉自己。
“哦?”慕莘雪想起今早年婕百般討好的樣子,倒也沒覺得她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門外清青一路小跑,氣喘籲籲的掀開暖簾,地龍熱氣一烘,凍的紅撲撲的臉逐漸緩和,她深吸口氣,一口氣把話說完,“奴婢按照王妃的要求去打聽了趙府的事,從一個小丫頭嘴裏打聽出是酒裏下了藥,所以年家三小姐才會出事。”
“酒?我記得在國公府隻喝了一次酒。”慕莘雪細細一想,遠山似的黛眉輕輕一皺,此事發生在國公府,總不歸是國公夫人所為。
她一頓,眉眼一冷,殺意頓現,一字一句道,“那杯酒原始給我的!”
慕莘雪冷笑,“到底是委屈了年婕,去把那盒舒痕膠拿上,隨我去看看她。”
清青有些不樂意,扭扭捏捏的在原地猶豫了半天,“那舒痕膠可不易得,就那麼給了她豈不是可惜?”
“那杯酒原是給我準備的,她替我做了替死鬼,這些東西她要,我便供著她,也不是什麼要緊東西,拿著趕緊隨我去了。”
清青說了聲是,把匣子深處裏一個精致的木盒拿出來,慢蔫蔫的跟過去。
年家也算是一個大家族,禮儀得當,得知慕莘雪前來探望,年夫人親自領路,送到院外,便不煩擾兩人說話。
慕莘雪走進院裏,朝著丫鬟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許她們通報,屋裏似乎有人正在說話,靠近一聽,慕莘雪的臉色逐漸暗淡下來,嘴角笑意淡淡。
“都是她那個賤人!憑什麼是我倒黴!那杯酒本就該她喝!若不是她把酒給了我,我的臉也不會毀!”年婕捂著臉大聲哭鬧,紅腫的地方癢得像是被螞蟻啃食過一般,卻也不敢抓,生怕留下疤痕永遠修複不了。
“好了,趙國公夫人也親自賠禮道歉了,更何況這藥也不是王妃下的,你同她置氣做什麼。”周馨嵐吹開水麵的浮沫,輕輕嚐了一口,不知何年何月的舊茶,入口便覺得一股子難以下咽的味道。
杯盞放在桌案上,周馨嵐悄悄抬起帕子,把嘴裏的茶吐出來,輕輕擦了擦嘴角,“你也確實倒黴,怎麼偏偏你喝了那杯酒。”
年婕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光著腳跑到銅鏡前,看了又看,越發覺得這張臉不堪入眼,心裏的火苗蹭蹭的往上冒。
心裏不知憋了多少難聽的話,已到了嘴邊,剛要吐出真心,突然瞧見銅鏡裏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朝著屋子裏走來。
眼神一晃,沒注意把手邊的藥膏碰在地上,年婕急忙彎腰去撿,碎開的瓷片一下子劃開她的手,一股鮮血沿著手指向下流,她氣的直跺腳,把碎片一丟,索性坐在塌上,也不願搭理慕莘雪。
帕子輕掩唇角笑意,周馨嵐起身,規規矩矩的行禮,“臣女給王妃請安,王妃快坐。”
“這屋子裏怎麼也不見丫鬟伺候?”慕莘雪隨意問了一句,誰知觸碰到年婕哪根神經,她憤恨的看了一眼慕莘雪,自己坐在一邊生悶氣。
周馨嵐朝著慕莘雪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臉,又看向年婕,笑著道,“您別和她一般見識。”
“這是王爺送我的舒痕膠,我想著你用的著。”話音落,清青走上前把舒痕膠遞過去,年婕聽聞是舒痕膠,未免有些心動,哼了一聲,還是接了過來。
語氣依舊敷衍,“多謝王妃。”
慕莘雪也不多留,放下東西就走,才走出院子,周馨嵐便追上來,“王妃別介意,她傷了臉,自然心裏不好受,待她好些了,臣女再勸她親自去司王府賠禮請罪。”
“不必了,她還是好生養著吧。”這種諂媚之人,又是個話癆,自己不被煩死才怪。
不經意間,慕莘雪的小表情浮現在臉上,無奈的歎口氣。
周馨嵐見狀,不禁笑出聲來,“王妃真性情,什麼都寫在臉上,倒是與其他官家小姐夫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