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莘雪停下腳步，施施然曲膝行禮，嗓音清甜如山間細水長流的溪水，動聽悅耳，“給父親請安。”
慕永昌懶懶的抬眼，看著骨子裏與自己流淌同樣血液的女兒，眼裏泛起濃鬱的恨意，“你竟然還敢來！”
“女兒想來看看父親在牢裏過得可好，還有精力，看樣子女兒的擔心是多餘的。”慕莘雪歎口氣，有意瞥了一眼清青手裏提著的食盒。
露出得一角，散發著幽幽香氣，勾引著肚子裏的饞蟲不斷掙紮，不知誰的肚子咕咕叫，引得慕莘雪輕笑。
慕莘雨抬起埋在雙腿間的腦袋，露出一張滿是汙漬的麵容，這倒是讓慕莘雨小小的驚訝了一番。
嫉妒極速燃燒，將她整個人埋沒，“慕莘雪！你為什麼不去死！憑什麼我們要死，隻有你還活著！”
到底憑什麼，她不甘心！她是皇上的雨妃，她不該死的，到底為什麼！
慕莘雪不開口，也沒想過解釋，隻是靜靜地站著，冷眼看著他們怒意衝天的模樣，嘴角浮現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輕輕掃了一眼牢房，角落裏的草席上，柳如美躺在那裏，雙眼緊閉，似沒有了知覺，不知是死了還是昏死過去。
被忽略的慕莘雨抓起手邊的枯草丟過去，輕飄飄的枯草洋洋灑灑的掉在腳邊，一如她無力掙紮。
“好歹我們也曾是一家人，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特意讓人做了些小菜。”
聞言清青走上前蹲下，一層一層打開食盒，斷出裏麵溫熱的飯菜，香味立刻擴散開，勾引著味蕾蠢蠢欲動。
又是一聲巨響的咕嚕聲。
“聽說皇上十日後才將你們問斬，女兒日後一定會每天給您送吃的來，時常陪伴，讓你開開心心的度過剩下的日子。”
慕莘雪笑意盈盈，一舉一動如此優雅自在，與落魄的他們天差地別。
……
待她回到司王府，一眾丫鬟迎麵而來，為首的丫鬟叫榮芝，規矩行禮，“請姑娘沐浴更衣，王爺說了，姑娘方才去了大理寺，身上定然難聞的很，得拿艾葉熏一熏才行。”
她走到一邊，抬手，“半個時辰後，王爺會與姑娘一起用午膳，請姑娘快些沐浴。”
在一眾丫鬟的陪伴下，慕莘雪半強迫的進行沐浴，穿衣，梳妝，連著走路也被免去，坐著軟轎晃晃悠悠。
她剛走到門外，暖閣內，司清源低醇如酒的嗓音徐徐響起，“王妃走的那麼慢，可是想要本王親自抱你進來。”
“不敢勞煩王爺。”慕莘雪自知自己能夠安然無恙是司清源的關係，她又是一個識時務的人，自然不敢耽誤，微微加快腳步走進去。
剛要坐下，司清源挑眉看向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勾起邪魅的笑意，幽幽望向她。
“坐在本王身邊。”
慕莘雪配合的扯出一抹笑，乖順的坐在他身邊，一隻手突然攀上自己的右腳，滾熱的身體慢慢靠上來，慕莘雪皺眉，下意識一抬手。
手握成拳的瞬間，她突然清醒，眼前人是她需要抱住的粗大腿，豈是她想打就能打的？
她閉上眼，不忍去看司清源挨打後的表情。
想象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司清源輕而易舉把包住她的手，眼裏帶著戲謔。
慕莘雪實在太過難埃，急忙甩開他的手，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在他碗裏，“王爺吃菜。”
“這是王妃最愛吃的菜，本王想看王妃吃。”
慕莘雪眉頭蹙起一座小山丘，筷子一放，她糾正道，“王爺，你我二人還未成親，怎麼能稱我未王妃呢，這不合規矩。”
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人想捏一捏她的臉，司清源的確這樣做了，星眸一挑，“哦？如此你是不願意做本王的王妃了？”
慕莘雪默默算著自己攢下來的那點銀子，足夠她和清青保證下半輩子的生活了，毅然決然點頭。
“王爺天人之姿，我實在高攀不起，如今慕家已經沒落，哪裏還能配的上王爺，不如這門親事作廢，如何？”慕莘雪生怕他不答應，掰著手指數著，“你我之間一沒聖旨，二無媒妁之言，三無商議婚期，四無聘禮，隻有口頭之約而已，不做數。”
慕莘雪討好的笑了兩聲，見司清源帶著笑盯著自己瞧，越發覺得他今日十分詭異，忙從凳子上起來，拔腿就要跑。
門外伺候的丫鬟眼疾手快，關上了門，徹底斷絕她的希望。
腳邊投下一片陰影，慕莘雪心裏一滯，堆滿了笑容回身，撞進司清源的懷裏，親昵的蹭了蹭，“王爺，雖然我很愛慕您，可是你的身份地位，隻有那些貴門小姐才配得起，莘雪自知沒有福氣，您放心，我現在就搬走。”
她剛離開司清源的懷裏，一隻手按住她的腦袋，清冷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你若是踏出這個門，就不再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也沒有必要再護著你。”
明顯感到懷裏的人一僵，他勾著嘴角，嗓音依舊高冷，不可親近，“也就是說，你要和慕家其他人一樣，關入大理寺，等待處死。”
“隻要王爺不嫌棄，我自然是願意嫁給王爺的。”慕莘雪立刻變了臉，死死的抱住司清源不撒手。
臉埋在他懷裏，狠狠地咬牙，想要撕碎他的肉才算解氣，卑鄙的男人，無恥！
“哦？你果真想嫁給本王？”司清源帶著疑惑的語氣問，“不後悔？”
慕莘雪咬緊牙關，眼一閉，“當然不後悔！”
“那本王便挑個吉日，迎你過門，如何？”司清源挑起她的下巴，讓她仰視自己。
慕莘雪一臉歡喜，重重點頭，司清源笑意加深，終於鬆開她，轉身落坐之時，慕莘雪對著他的背影拳打腳踢，發泄心裏的怒火。
等司清源再次看向自己，她眼裏散發著濃濃愛意，一臉羞澀的坐在司清源身邊，乖巧懂事，替他倒酒布菜，不時投去幾個暗含愛慕卻又怯生生的眼神，拿捏準備，演繹的淋漓盡致，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多想打死司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