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莘兒
骨節分明的指尖有節奏的敲打在案上，每一下都像是揪著慕永昌脆弱不堪的心，好在司清源並未繼續追問，冷笑一聲，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終於離開。
司清源一走，空氣中的緊張壓抑全然消失，瞬間輕鬆起來，懸在頭頂的一把刀總算移走，慕永昌鬆了口氣，扶著椅子坐下。
肅風上前，低聲道，“王爺，人已經安排妥當。”
司清源點頭，“派人看著她，別讓她把丞相府點了。”
……
碧桐院，慕莘雪偷偷探出一個腦袋，環繞一圈，不知在找著什麼。
“你在這兒做什麼？”秋茗手裏拿著蜜餞，皺眉打量著她。
慕莘雪瑟瑟抬眸，撞見她雙眼，又忙不迭低下頭，小聲道，“奴婢是新來的丫鬟，被分到了碧桐院。”
“新來的？”秋茗打量著眼前平淡無奇，卻又幾分眼熟的丫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一般，“進來吧，以後你就在夫人身邊伺候著。”
慕莘雪驚訝，她還想用什麼辦法才能近柳如美的身，可好運一下子砸下來，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是，奴婢一定會用心做事。”慕莘雪走進來的房間，撲麵而來一股藥味，夾雜不言而喻的怪味道，逼的人退避三舍，隱隱作嘔。
就連著秋茗也忍不住皺眉，拿出帕子捂住口鼻，把蜜餞丟在在桌上，“你伺候夫人喝藥。”
她轉身走出去，又回頭，問，“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莘兒。”
秋茗嗯了一聲，總算走出去，慕莘雪鬆口氣，咳嗽一聲，暴露自己的本聲，昨日受了風寒，偽聲太久，嗓子隱隱作痛，不過正好隱藏了她的聲音特色。
塌上的女人麵如死灰，嘴唇皸裂起皮，哪裏還有盛氣淩人的模樣。
慕莘雪端著微冷的湯藥，濃烈的味道讓她胃裏一陣翻騰，急忙把藥端過去，叫醒柳如美，把藥送到她嘴邊，硬生生灌下一碗藥。
柳如美咳嗽著，嘴裏呢喃，“蜜餞，快拿蜜餞來。”
慕莘雨撚了一顆塞進她嘴裏，冷眼看著柳如美，陰冷滑膩的目光讓神誌依舊迷糊的柳如美瞬間清醒，警惕的盯著慕莘雪。
嗓音沙啞，“你是誰？秋茗呢?”
慕莘雨帶著笑上前，替她整理好被子，柔聲道，“秋茗姐姐出去了，奴婢是新來的婢女，專門伺候夫人的。”
柳如美將她打量了一個徹底，慕莘雨低下頭，乖巧溫順，好在她這張臉已經變了副樣子。
上一世她為了完成各種任務，偽裝不在話下，她若是沒本事，她年紀輕輕又怎會坐上上校的位置。
門外慕莘雨走出進來，“母親，你感覺如何？”
慕莘雪盯著她發間的並蒂海棠金步搖，眼睛恨不得貼在她身上，把她瞪出一個洞。
“你這個死丫頭，看什麼呢？信不信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泡酒啊?”銀霜一如既往的潑辣，狠狠剜了一眼慕莘雪，一旁的慕莘雨瞥她一眼，坐在塌前。
慕莘雪忙道，“奴婢早就聽說大小姐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美人，隻當他們是玩笑，可今日一見，便越發覺得他們是胡說，大小姐哪裏是美人，分明是仙子，一看就忘了自己處於何處。”
“你倒是會說話。”慕莘雨難得露出笑意，“母親，你從哪得來那麼會說話的丫頭。”
“你若是喜歡便到你院裏去服侍吧。”柳如美說句話便咳嗽的不成樣子。
慕莘雪應聲後，拿了軟枕上前，墊在柳如美身後，又準備了一個溫度適宜的湯婆子，放在柳如美的手裏。
“母親，你把墨雪院的鑰匙給我。”發髻上的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成色極好的步搖是不可多得的精品，慕莘雪以往隻是收在庫房，雖不喜太過耀眼，但不代表可以讓人玷汙她的東西。
柳如美指著一個匣子，讓她自己去取，不忘提醒，“你可仔細些，這兩日因為慕莘雪的事，鬧得人仰馬翻，墨雪院又鬧鬼，你還是不要……”
慕莘雨打斷她，神色不耐，“母親，她人都死了，你還在意她做什麼，許是那夜你看花了眼。”她可不信什麼鬼神之說。
慕莘雨低眉斂目，跟在慕莘雨身後，心裏冷笑，敢動她的東西，她要讓慕莘雨嚐嚐後悔的味道。
不知是否因為慕莘雨有所忌憚，有心挑了一條隱蔽的小路，左繞右繞，多花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到墨雪院。
院中的庫房已經被換了新鎖，門上還帶著砸鎖的痕跡，銀霜接過鑰匙，把門打開，一屋子打理妥當的金銀器皿個個都是上品。
“你愣著幹什麼呢?”銀霜皺眉，不滿的嗬斥，“還不給我讓開！”
慕莘雪回神，走到一邊，言語裏滿是羨慕，“奴婢從未見過那麼多的寶貝，一時被晃了眼。”
慕莘雨眼裏閃過一絲妒意，卻也是一閃而過，“這些都是司王殿下送來的，既然個個都是極好的。”
如今慕莘雪死了，所有的東西都是她的，又何必再不滿呢。
入夜，碧桐院內嘈雜聲不絕於耳，慕莘雪端著香氣四溢的烏雞湯跟在銀霜身後，，聽見動靜，不由得停下腳步。
慕莘雪好奇道，“銀霜姐姐，我們不需要去看看嗎?”
銀霜也是一臉好奇，咬牙猶豫，點頭，帶著慕莘雪到碧桐院門外偷聽“如今呢司王問丞相府要人，你讓我怎麼辦？從哪再找一個慕莘雪？”
“老爺，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別把我交給司王，我真的知道錯了！”
“聽王爺今早的話，估計已經知道了你所做之事，若是王爺真的追究，我自然不會保你，你自求多福吧！”
原來是因為她，慕莘雪眼裏滿是冷笑，不虧是她的好父親，事到如今，還是隻在乎他自己的榮華富貴。
柳如美哭哭啼啼，卻也是人老珠黃，惹人生厭，慕永昌踢開抱著自己雙腿的柳如美，氣的甩袖離開。
銀霜急忙低下頭站在牆根底下，大氣也不敢喘，慕莘雪依舊，麵色冷淡的看著慕永昌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