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怎麼有功夫陪朕下棋，不去陪陪你的心上人。”周允天有意打趣，“一個庶女，好不容易攀上你這棵大樹，怎麼可能心甘情願放你出來，怕是等你回去，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了吧。”
“皇上多慮了，莘雪性情溫婉，知書達理，臣很是喜歡。”司清源違心的誇讚慕莘雪，一想起她那副模樣，眉頭狠狠一跳，性情溫婉，知書達理這八個字，和她毫無關係。
黑子落，白子全軍覆沒，棋局已成勝負，周允天捏著白子的手一頓，眼裏閃過一絲冷意，狠狠地握著棋子。
他鬆開手，淡定自若的端起香茗，輕輕吹開上麵的浮沫，“現在你還沒把她娶進門，當然得做足了功夫，才能把你抓在手裏，其實那日太後與朕替你挑選了不少女子，品行容貌個個與你相配，你大可以從中挑選一位做正妃，至於慕莘雪，給她側妃身份已是天恩。”
周允天抓住了機會，字字錐心，“你的品味倒是獨特，看中一個庶女也就罷了，在她長姐的襯托下，你竟然也能看上她。”
麵對周允天的一再諷刺，司清源隻是笑了笑，“若是兩人真心相愛，庶女嫡女又如何，不過是虛名而已。”
他似乎想起了與慕莘雪在一起的回憶，嘴角弧度上揚，“隻希望到時慕丞相不要舍不得才是。”
周允天眯起陰霾的眸子，殺意頓顯，司王的勢力日子增加，比他更得民心，也比他更有帝王風采，作為天子，他絕對不允許有這種人存在。
既然丞相不忠心，選錯了主人，那便不再留，等到有朝一日，他有能力滅了司王，那時候他才算是真正的皇帝。
司清源離開已經一炷香，周允天還守在棋盤前，眼裏冒出了紅血絲，依舊緊緊盯著輸得徹底的棋局。
太監捏著尖銳的嗓子道，“皇上，慕丞相有事求見。”
他無力的捏著眉心，一身乏意，“讓他進來。”
慕永昌快步走進來，雙膝跪地，“微臣給皇上請安。”
“愛卿平身。”周允天瞥了他一眼，說，“看愛卿神色匆匆，可是有急事。”
“臣今日前來，是為了小女莘雪與司王殿下的婚事。”慕永昌話一出口，周允天的臉色便低沉下來，冷眼看他。
慕永昌沒有抬頭，隱隱覺得周允天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硬著頭皮，道，“臣不敢高攀司王殿下，希望皇上能下旨，重新替司王殿下挑選王妃。”
“哦？”周允天沒想到慕永昌前來會因為這事，不免有些驚訝，好奇問道，“依照司王殿下的地位，難道丞相還不滿意？一個庶女能做正妃，這難道不是給丞相臉上貼金嗎？”
慕永昌急忙叩頭，“因為臣忠心皇上，憂皇上所憂，惡皇上所惡，所以臣不想與司王扯上關係，讓皇上誤會。”
蟄伏的毒蛇靜靜觀察著慕永昌的每一分神態，渴望看出一絲破綻，許久，慕永昌以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額頭滴下豆大的汗水，周允天也終於有了反應。
“朕憑什麼信你。”
“臣願表忠心，獻出小女的性命，司王詭計多端，誘小女入局，一切都是他居心叵測，如今小女已經為他所用，臣願意將小女毒死，表明忠心。”
清脆叩頭聲異常響亮，慕永昌額前盯著一塊紅印，老淚縱橫，慕莘雪看了怕是直鼓掌，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如此重要。
周允天沒有開口，他在斟酌慕永昌的話裏到底幾分可信。
可慕永昌的做法不足以讓周允天信服，他最疼愛的是慕莘雨，不是慕莘雪，就算死了一個不受寵的女兒又能說明什麼，周允天蹙緊眉頭，不知有多少可信度。
他突然道，“愛卿的心思朕明白，不過朕有一個請求，不知愛卿可否答應。”
慕永昌誠惶誠恐，“皇上吩咐，臣不敢不從，還請皇上不要折煞老臣。”
周允天輕笑，吐出自己的想法，“朕想納你的女兒慕莘雨為妃。”隻有這樣，慕永昌才能乖乖聽話，也再無倒戈別人的機會。
前有司清源，後有周嘯海，這兩人都是他要提防的虎狼。
慕永昌驚訝抬頭，不敢置信，他與周嘯海結盟，為的是慕莘雨當上皇後，可現在事情突然轉變。
“怎麼，愛卿不願？”周允天寒著臉，冷笑道，“朕的話莫非都不管用了？”
“臣不敢，臣遵旨……”
清青端著幾盤糕點擺在案上，添了幾味香料，又拿了一個軟枕放在慕莘雪身後，讓她舒服些。
與她說著閑話，“奴婢剛剛去小廚房拿糕點，聽彩雲和翠兒說，今日有公公來宣旨，說是要納大小姐為雨妃，擇日進宮。”
清青撇著嘴，“不知皇上怎麼就看上了大小姐，她的性格若是進了宮，那後宮可就要翻天了，日後還不是雞犬不寧。”
慕莘雪睜開緊閉的雙眼，震驚的看向清青，“你說慕莘雨要進宮？你可聽真切了？”
“奴婢聽了不少人說起，怕是沒錯。”清青隻當她是擔心日後大小姐仗勢欺人，安慰道，“大小姐本就跋扈，如今要做妃子，更不會放過小姐，小姐得想個辦法才是，不過好在司王對小姐另眼有加，若是能早日嫁進王府，小姐的日子也不會難過。”
她的擔憂，慕莘雪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莫名其妙的，怎麼突然讓慕莘雪進宮了，偏偏在她與司清源傳出婚事之後，這裏麵一定會陰謀。
她想的出神，丫鬟一聲話把她驚醒，“奴婢給二小姐請安，夫人說明日府裏有慶賀宴，讓二小姐早些準備，若是少了什麼，派人稟告，盡早添上才是。”
慕莘雪皺眉，“什麼慶賀宴？”
丫鬟一臉羨慕，道，“就是慶賀大小姐進宮，二小姐又要當王妃呀，兩位小姐真是有福氣，所嫁之人都是人中龍鳳，讓人好生羨慕。”
丫鬟剩下的話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隻希望是她多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