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是鸞鳳二字,一麵是鏡月二字,天霜握在手中,久久不語。
思緒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平湖峰,她死死的攥緊蘇景的雙手,頭上的玉釵已經滑落,青絲如墨飛舞,可蘇景看著她皺眉的掰開她的雙手。
“鏡月哥哥,你真的要這樣嗎?”南鸞鳳見他如此瞪大眼眸,似是不信。
“南國已經滅了,你難道要苟且偷生?”蘇景冷冷的看向她。
“鏡月哥哥,你忘了你剛來南國的時候,還有那玉佩,你親手刻的,還有我們兩個的名字,你說那是……”
不等南鸞鳳繼續說下去,蘇景開口道:“玉佩我已經毀了。”
南鸞鳳愣愣的看著蘇景,難以置信之時,蘇景卻已經鬆了手,隻見南鸞鳳嬌弱的身軀像斷了線的風箏,一瞬間便墜落,那絕望悲痛的神情,蘇景不能忘。
“鳳兒不要……”蘇景猛地上前一步,卻還是晚了,天霜手中的玉佩已經碎成了粉末,風一吹,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景眸中沉痛,緩緩抬起頭看著天霜冰冷的麵龐,還帶著嗤笑:“景王該不會說對南鸞鳳是有真情的吧?嗬,景王這要是真情,世上哪兒還有情字可言。”
“……”蘇景垂下手,張了張口,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原本想要問蘇景的問題,天霜也不再想問,她自然能自己去查,不必和蘇景買人情,想著她人已經閃身離開。
蘇景撿起丟在一邊的首飾盒,愣愣的,心如刀割。
回到酒館,玄青已經吃飽喝足坐在一邊拿著一根竹簽剔牙,見天霜進來一直盯著她,天霜坐在桌前,連著喝了兩大杯茶水,才拿起筷子,一看桌上被玄青風卷殘雲般的模樣,又擱下筷子,隨之又喝了兩杯水。
就連一邊的月嬋都看呆了,天霜竟然沒有對玄青發脾氣!
“什麼事這麼高興?”玄青說完,月嬋納悶了,高興?哪兒啊?
天霜看向玄青,單手撐著額頭:“讓蘇景難受了,我就開心了。”
“我要去告訴千澤,他相好的和蘇景餘情未了。”玄青憤憤不平的拍桌而起,語氣卻是調侃。
哪兒知天霜還是未發脾氣,看了看窗外,起身:“月嬋回去給我做點好吃的。”
被玄青略開導了一番,此刻月嬋的心情也是好多了,連忙應下,回了暖閣便做了一桌豐盛飯菜,看的玄青恨得牙癢癢:“月嬋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讓你做給我吃你就炒個土豆,我不是你主子嗎?”
“那可不一樣,天主子我一直伺候著的,更何況當初千澤莊主要給你貼身婢女伺候,你見黃主子不要,也賭一口氣說不要的,再者,天主子是四大公子之首……”
不等月嬋繼續說,玄青就抬手打住月嬋的話:“你行了!這麼多年就隻會說我家天主子是四大公子之首,我家主子比你們武功厲害。”
說完哼哼兩聲,吃飽了也要拿起筷子再吃上一頓。
陳左良來的時候,天霜剛拿起筷子,一見桌上豐盛的飯菜,眉頭挑了挑:“今日二皇子側妃被斬首,你吃的悶香了,讓二皇子知道,估摸著要氣死。”
天霜嘿嘿笑了笑:“老師吃了沒?一起吧。”
陳左良接過天霜遞來的碗筷,笑道:“看著就餓了,你這日子倒是舒服。”
天霜和陳左良一個是太子少師,一個身兼太子少傅,來往並不太密切,陳左良來找她也就有事兒才來走動,也是為了避免讓明月皇生疑心。
“易言說,這兩日大理寺案台上的折子都被蘇景堆滿了。”陳左良輕聲歎了一口氣。
易言便是大理寺少卿白易言,是陳左良門下弟子之一,亦是千澤山莊的人,天霜抿唇笑了笑。
陳左良盯著天霜瞧了半晌,不說話,眸中深邃。
天霜隻能老老實實說道:“老師是想問學生,二皇子側妃為何會忽然被斬嗎。”
明月皇給宋梅按上的罪名,是欺蒙聖上,背叛主子大逆不道,可好端端的怎麼會欺蒙聖上?縱然不少人心中滿是疑慮,可卻不敢追問明月皇。
陳左良得到消息之時,正坐在院子裏喝茶,聽到這個消息,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不想也知道是天霜幹的好事兒。
“到底怎麼回事?”陳左良皺眉。
天霜也不欺瞞,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陳左良,聽得陳左良直擰眉,千澤山莊一向嚴格,除了這樣的事情,隻是斬首算是便宜了宋梅。
“到底你還是心軟的,怎麼就不原諒蘇景呢?”隻聽陳左良微微一歎。
天霜身子一怔:“父皇母後,三個哥哥,四個姐姐,還有一個弟弟,加上南國血戰而死的將士,如今這疆土已非我南國的,而我如今一身病痛苟延殘喘,這一筆賬,我還不能忘。”
耳邊隻剩下一聲輕歎,對天霜和蘇景,陳左良發現自己出了歎息還是歎息,當年那二人嬉戲追鬧的模樣,再也瞧不見了。
門下弟子無數,可真真能叫出名字人人皆知的幾個,還是數的過來的,南鸞鳳和蘇景就是其中之一。
吃過飯,天霜和陳左良便結伴走向東宮,蘇墨這個太子之位坐的越來越愜意,有天霜和陳左良幫他打理內外,他每日也算是清閑,在東宮批改奏折。
聽到天霜和陳左良一起來了,蘇墨趕忙親自出來迎接。
“天少師,丞相。”蘇墨規恭恭敬敬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兩人一起來東宮可是從未有過的,蘇墨屏退前後,領著天霜和陳左良進了裏屋,二人坐下將昨夜裏發生的事情,如實告訴蘇墨,蘇墨的神情變化莫測,幾次看著天霜均是難以置信。
沉默良久,蘇墨才看向天霜道:“我見過鸞鳳公主,實乃天之驕女,天少師亦是天之驕女,但二人的確天差地別,宋梅妖妖惑眾無非是想讓父皇起疑心,借刀殺人,蘇葉這一招出的好,隻是可惜父皇已經看出了端倪。”
天霜當然知道明月皇當時是懷疑她的,隻是她的一番言辭才讓明月皇恍然大悟,原本她也沒指望明月皇完完全全的相信她,隻要留著她這一條性命,足夠。
“眼下蘇葉麵壁思過不上朝堂,二皇子側妃斬首示眾,眾文武百官揣測紛紛,不少二皇子黨已經倒戈,隻是有一些人依舊追隨,說起來眼下的情形誰都看的出來,太子已經監國,大局已定,怎麼會還有人固執己見。”天霜歪著頭,這的確值得深思熟慮,她已經派人去查喬貴妃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