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的紅燭,再一次的被點燃了,顧西涼借著亮光,輕清晰的認出麵前的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燕雲夙本人。
“是你啊。”
顧西涼斜坐在旁邊,麵色羞赧的望著麵前的燕雲夙。
別人她不能斷定,會不會救她,但是眼前的這個看似冷漠,隻會耍帥的男人,絕對會救他,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那你以為呢?”
漠然的燕雲夙,白了一眼顧西涼,不停地甩手,麻痹著自己的感官,讓自己不至於那般的疼痛。
“我都懷疑,上一輩我是不是欠你的了。”
燕雲夙嘴裏不停地絮叨著,起身坐在了桌子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碎碎念的抱怨著,“這輩子,遇見你準是沒好事。”
燕雲夙白了一眼顧西涼,大抵的看出,她並沒有什麼大礙,心裏也是舒服了許多。
這顧西涼掙脫開手上的束縛,撇了撇最嘴,討嫌的走到燕雲夙的身邊,“你是上輩子虧欠我太多了,這輩子才要為你犯下的過錯贖罪。”
顧西涼悠悠的說道。
上一世,燕雲夙親眼見證了她跟燕雲莫之間的事,她被拋棄,被人遺落在大街上,在那個滂沱的雨裏,任由旁人肆意的踐踏自己的尊嚴。
這一世,燕雲夙也同樣看到自己被人嘲諷,他也確實幫助過自己。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顧西涼的心裏,始終放不下燕雲夙的原因,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的痛苦。
兩個人,其中一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知道他們之間明明就不可以在一起,這種痛苦才是煎熬。
“噗……”
燕雲夙被顧西涼的詰詞給驚擾了,沒想到還有這般臉皮厚的丫頭,自己可算是幫著顧西涼多次了,如今卻讓他這樣去說,心裏還真是有些大驚失色,一口氣沒有順過來,茶水不自覺的從自己的嘴裏噴了出來。
“嘖嘖。”
燕雲夙搖頭,瞥了眼麵前自以為是的丫頭,歎息著。
“怎麼了,我難道說的不對嗎?”
顧西涼撇嘴爭辯著,“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模樣,這些都是你的過錯。”
顧西涼說著,深怕燕雲夙會反駁自己,於是便起身掃視了一下廂房,這縣衙的廂房裏,雖是擺設簡單,不過也是用心的很,正對著內室的格擋裏擺放著上等的瓷器擺件,唐三彩什麼的也是應有盡有。
顧西涼嘖嘖讚歎著,別看這裏隻是縣衙的府衙,卻是比起相府有過之而無不及。
“謔,這裏還真是不簡單啊。”
顧西涼悠悠的說道,隨手觸碰著麵前的這些漢白玉的如意,鏤金的鼻煙壺,那些精美的手把件,各個都是價值連城。
“不虧的你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
燕雲夙懶得理會蠻不講理的顧西涼,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女人,他是怎麼也找不到理由,跟這個丫頭生氣,索性的任由她說著自己的過錯。
自己剛一來到縣衙,跟顧西涼一般的模樣,這小小的一個縣官,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本事,找到這些東西。
“你……”
燕雲夙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句本來無心的話,對顧西涼竟然有這麼大的刺激。
這顧西涼竟嘴唇抽動著,竟背過身去,嚶嚶地抽泣著。
“唔……”
燕雲夙緊蹙眉頭,納罕的望著麵前的顧西涼,這丫頭宛若三月的天氣,一天三變。
而顧西涼並不是單純的燕雲夙想的那般的無關痛癢,在燕雲夙看來,這句話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可是對於顧西涼卻是最大的侮辱,最大的刺激。
自己畢竟被相府趕出來了,她什麼都不再是,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不做什麼相府的小姐,也不要讓王氏受到這麼大的侮辱。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也許她的人生就不會如此。
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顧西涼才會感懷心事,悲聲痛哭。
“涼兒,我……”
輕聲的抽泣,讓燕雲夙緊蹙著眉頭,原本薄情的男人,沒想到此刻竟然會如此的心疼。
準備絕塵而去的燕雲夙,走到顧西涼的身邊,情不自禁的靠近顧西涼,噓寒問暖的關懷著,“好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在乎的男人,輕易的了解了女人為什麼痛哭的原因,忙上前解釋著自己的口誤。
“那個……”
隻是,素來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不會輕易的承認自己的過錯,隨口找著別的話語,挑逗著麵前的顧西涼,“你看我是誇你天生麗質,又沒有別的意思。”
燕雲夙滿臉堆笑著,挑逗著麵前的這個顧西涼。
眼前的顧西涼心裏的鬱積始終沒有發泄過,又怎麼可能就此善罷甘休,抓住燕雲夙,便是一陣子抱怨。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顧西涼淚眼婆娑著,滿腹的委屈,讓顧西涼不停地抽動著。
燕雲夙苦笑著,手足無措的他,將手搭在顧西涼的肩膀上,此刻桀驁不馴的男人,變得一籌莫展。
“嘭嘭……”
驀地顧西涼轉過身來,直接撲進了燕雲夙的懷裏,用手拚命的捶打著燕雲夙。
此刻的燕雲夙不自覺的將手高高的舉了起來,沒來由的緊張,心撲通撲通的跳著,臉色也變了模樣,慢慢的麵紅耳赤起來。
“我不明白我究竟哪裏做錯了,我隻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簡單的生活,不需要什麼大富大貴,不需要什麼錦衣玉食。”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我?”
顧西涼囁嚅了一下嘴唇,輕聲的抽泣著,呢喃著,“娘,你知道女兒有多想你嗎?”
“女兒怎麼也不相信你會做這種事情……”
顧西涼不停的絮叨著,這一月的生活,她宛若行屍走肉,根本就無法釋懷,這所有的苦痛折磨,堆積在顧西涼的身上,讓她痛不欲生,當她找尋到肩膀的時候,燕雲夙又成了她的救命稻草,讓她痛苦的呻吟。
高舉的雙手,情不自禁的放了下來,輕拍著顧西涼的肩膀,心卻是無比的疼痛。
暗下發誓,一定會還王氏一個公道,因為他相信顧西涼,也認定了這個丫頭不是雲氏詆毀的野種。
夜越發的深了,抽泣的女人,越發的疲憊,竟不自覺的睡了過去。
燕雲夙彎腰抱起顧西涼,將她放在了床邊,吹熄了旁邊的燭台,一切又都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