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雪花,輕易的將京城籠罩,整個京城裏,被白雪皚皚覆蓋。
醉然居裏,妤安郡主黯然的坐在窗前,看著窗外喧囂的街道,人來人往的百姓。
對於她來說,那些熱鬧已然跟她失之交臂,徹底不再屬於她了。
手不自然的搭在自己的腿上,昔日嬉戲人間的雙腿,如今已經徹底的沒有了知覺,連同賽華佗都束手無策,這儼然已經告訴妤安郡主,別再幻想著幸福,一切都與她無關。
“你放開我,別再跟著我了?”
喧鬧的人群裏,綠意剛穿過人流,便一把被身後的青鸞抓住。
“醉然居……”
抬頭瞥了眼熟悉的地方,一想到房間裏還有那個令人討厭的男人,便更是懊惱。
幾近絕望的綠意,綿軟無力的跪在了地上,相府那邊傳來的話,跟燕雲夙的相差無異,顧西涼不是顧良安的女兒。
如今顧家下令要將王氏的青塚搬出顧家祖墳,王家百年的貞節牌坊,也要因為王氏的搬遷,而轟然倒塌。
如今王家的人,人人避而遠之,根本就不會有人顧及王氏,如今她已然成為了孤魂野鬼,無依無靠。
而顧西涼依然下落不明,這一切讓綠意一籌莫展,恨不能生的三頭六臂。
“涼兒,你在哪?”
妤安郡主的手不自覺的緊攥著,眼前的這一切的淒涼,讓她憤懣。
輕聲呼喚著那個她魂牽夢縈的女人,連同虛無縹緲的女人都不複存在。
“扣扣。”
門外眼裏從小二手裏接過中藥,揮手打發了小二。
“出去。”
妤安郡主頭也不回,厲聲的打發著身後的“小二”,在這裏帶了月餘的時光,藥石已經吃的不下數石,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
如今在妤安郡主的心裏,她跟一個廢物沒有絲毫的差別,她能苟活在這個人世間拖累著活著的人。
燕離知道妤安郡主心裏的酸澀,慢條斯理的走了進去,將藥放在了桌上。
妤安郡主為自己付出了太多的等待,關懷,還有忍受了偌大的痛苦委屈。顧西涼說的沒錯,沒有人會心甘情願的忍受著自己的無情,沒有人會甘願遭遇無理的謾罵,讓人惡言相向。
“生者已逝,活著的人該學會珍惜。”
顧西涼的話在這月餘照顧妤安郡主的時光裏,對燕離的影響很大,這個堅強的女人,在潛移默化中,竟然為自己做了那麼多的事。
燕離試著放下心中的掛礙,注視到身邊關心的女人。
“我說的話你沒有聽到嗎?”
暴虐的妤安郡主,轉身斥責著那個討好恭維的“小二”,心中的鬱積,積壓了太久,讓她難以釋懷。
“唔……”
就當妤安郡主轉身的瞬間,卻看到一臉真誠的燕離,正悄然的站在自己的身後,深情的凝視著自己。
“你?”
妤安郡主漠然的望著麵前的燕離,女人的直覺,洞悉了燕離內心的想法,知道這個燕離,在心裏已然有顧西涼的存在。
這也是她隱忍著,不願意將顧西涼心裏的想法告訴燕雲夙的原因,她認定了隻要不幫著他們在一起,燕離就能夠稱心如意,跟顧西涼在一起。
隻是如今,顧西涼也杳無音訊,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自作主張。
她怨恨自己,為什麼自作主張,相信燕雲夙對顧西涼的情愫。
如今,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樣,所有的幸福,都成為了泡影。
“蝶衣。”
燕離尷尬的笑了笑,從身後把中藥端到妤安郡主的身邊,遞給了妤安郡主,“喝吧,對你好。”
燕離許是習慣了那種養尊處優的生活,對身邊的人從來不會放下身段,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讓妤安郡主看著特別的不舒服。
妤安郡主囁嚅了一下,接過了燕離手裏的中藥,那刺鼻的味道,嗆的妤安郡主根本就睜不開眼睛。
“喝吧,良藥苦口。”
燕離推了推妤安郡主的湯藥,凝重的點了點頭,麵對妤安郡主的不悅,他並沒有覺得絲毫的不妥,隻是認定了妤安郡主是不願意喝下這難以下咽的湯藥。
“你不喝怎麼好,你好了我才能……”
燕離難得低頭,去討好恭維這個曾經為自己付出太多的女人。
人不到失去,不到付出,不知對方所受到的淒苦,隻當是物是人非的時候,才發現有太多的事,已然不再。
“噠……”
燕離的話未說完,妤安郡主也絲毫沒有理解燕離的本意,隻是斷章取義,卻讓她怒火中燒。
這個平素裏對自己冷漠的男人,怎麼可能改變最初,跟自己海誓山盟,他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早日康複,他好徹底擺脫。
妤安郡主的心裏,全是燕離冷漠的曾經,這個冷傲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成為一個知根知底的人。
縱然此刻的噓寒問暖,也不過是心生愧疚的無奈。
“蝶衣,你怎麼了?”
燕離用手憐惜的撫摸著妤安郡主的額頭,臆測著她是否因為偶爾的身子不適,才會變成這般的模樣。
“不用你這樣對我。”
妤安郡主淚眼婆娑的望著麵前的燕離,內心的酸澀讓她難以掩飾。
不知為什麼,妤安郡主躁動的心,自從見識到燕雲夙的冷漠之後,就徹底的明白了,有些事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樣,有些人不值得自己如此癡傻。
妤安郡主掙脫了燕離的觸碰,躲避著她的關懷,她怕噓寒問暖過後變成了冷漠。
“我知道你現在是可憐我,可憐我是個瘸子,是不是?”
妤安郡主內心被一個念頭牽絆著,完全沒有了自己的判斷,連同燕離對她出於本真的關懷,她也感受不到。
“不可理喻。”
燕離慍怒的望著麵前的妤安郡主,放下身段的關懷,卻被妤安郡主好心當做驢肝肺,讓自己如此的關懷,她的冷漠,讓燕離憤怒。
她跟春娘截然不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就不是顧西涼說的那般模樣。
燕離歎息著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房間,燕雲夙那邊的事,暫時還沒有消息,如今這個瘋狂的妤安郡主,又讓她如此的焦頭爛額。
“小二,拿上好的花雕。”
漠然的燕離瞥了眼酒樓,大聲的張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