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的陽光照在顧西涼的身上，顧西涼慵懶的伸了伸懶腰。
柴房雖然沒有舒軟的被褥，好在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倒也是讓顧西涼寒冷的夜不那麼淒慘。
疲憊的顧西涼捶打著自己的肩膀，試圖舒緩著周身的疲憊。
門外丫鬟，已經開始了忙碌，蓮步輕移，好不熱鬧。
顧西涼閉目思忖，自己一身男裝打扮在這相府裏招搖，怕是根本就不是回事。
悄然窺探著門外的丫鬟，尋找落單的婢女，準備伺機而動。
很快的，顧西涼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走來，張姨娘依舊是唯唯諾諾。
顧西憐嫁了人，她的日子原本該是脫離苦海，如今看來，卻大不如前了，人也頹廢了許多。
顧西涼隨手撿起地上的碎木屑，朝著張姨娘扔了過去。
“姨娘，姨娘……”
顧西涼小心翼翼的呼喚著已經有所警覺的女人，示意她到了柴房。
“涼兒？”
張姨娘錯愕的望著麵前的丫頭，府裏這麼大的陣仗，顧良安一氣之下不是跟顧西涼脫離了父女關係嗎？
不過，張姨娘很快就恢複了平靜，連連說道，“回來就好。”
言辭裏多是不可思議。
“姨娘，我不在的日子，府裏都發生了什麼事？”
“還有舅老爺回來了嗎？”
“冬雲在哪？”
顧西涼連連追問著，這幾天她完全的跟相府脫節，對府裏的事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冬雲……”
張姨娘囁嚅了一下嘴唇，愚笨的女人，一廂情願的相信一個玩世不恭的登徒浪子，那下場也是她該有的。
隻是，若是自己想要活命，有些事情，她不得不閉口不談。
“她？”
張姨娘言辭閃爍，含含糊糊的說道，“自打你離開了之後，我就沒有見過她了，可能是被打發著離開了。”
“離開？”
顧西涼心存疑慮的望著麵前的張姨娘，她跟青筠說給自己的話，截然不同。
看得出張姨娘是刻意的隱瞞什麼。
顯然自己想要從她嘴裏套話的事，也是一廂情願，思及此，顧西涼便放棄了，拉著張姨娘的手，請求說道，“姨娘可否把我帶進倚梅園，我想要見奶奶。”
顧西涼的請求顯然嚇著了麵前的張姨娘，此刻逃離相府才是王道，偏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舉動儼然是自以為是。
“姨娘，拜托了。”
顧西涼執意的拉著張姨娘的手，苦苦的哀求著。
麵對一臉誠懇的顧西涼，張姨娘不忍心再拒絕，於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這兩天，卿兒省親回來，雲氏會忙著招呼卿兒，至於老爺……”
張姨娘苦笑著，搖頭歎息著，他的突然請辭，讓張姨娘麵色凝重。
本就是仰人鼻息的過活，顧西憐嫁給了安錦然，一個還算是不錯的男人，畢竟不是入仕為官的，根本就不能幫襯家裏。
本就是身份低下，現在自己也不過頂著姨娘的身份，如同下人一般的苟活著。
自然是一提到顧良安就有些唏噓不已了。
“怎麼了？”
顧西涼納罕的拉著張姨娘的手，歎息著搖了搖頭。
“老爺卻是不依舊那樣，如今對雲氏言聽計從，府裏倒可以不說老爺是當家的，夫人才是。”
張姨娘說著，示意身後的丫鬟將婢女的衣服交給了顧西涼，“你這樣男裝打扮，雲氏那你肯定進不去，倒不如裝作丫鬟混進去。”
張姨娘淡然的說著。
“還有看到老夫人之後，就走吧。”
張姨娘憐惜的撫摸著顧西涼，這看似叛逆的丫頭，心存人善，隻不過被雲氏欺辱過頭，才會如此反抗罷了。
她畢竟也算是看著顧西涼長大的，她的心思，張姨娘從未懷疑過。
“走？”
顧西涼囁嚅了一下嘴唇，望著眼前無奈背過身去的張姨娘。
她知道張姨娘是為了自己好，雲氏如今有顧西卿撐腰，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還不氣焰囂張。
“再說吧。”
顧西涼黯然低頭，雲霆的追殺，雲氏根本就容不下她，現在她跟雲氏之間，本就已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階段。
“姨娘。”
顧西涼咬了咬嘴唇，走到張姨娘的身邊，拉著張姨娘的手，輕聲的囑托著，“姨娘，你答應過我，會告訴父親真相的。”
不甘心的顧西涼請求著說道。
“算了吧。”
張姨娘麵帶難色的搖了搖頭，“我們鬥不過雲氏的，你怎麼就不死心呢？”
相府的形勢，明眼人都看的清楚。
“姨娘，不是涼兒不死心，我有證據。”
顧西涼拍了一下荷包，那裏是冬雲從雲氏那裏竊取出來的東西，當年的事，張姨娘也清楚。
“還有姨娘難道忘了那天答應涼兒的事情嗎？”
顧西涼麵色平靜，直視著麵前的張姨娘。
當初自己想方設法將顧西憐從地牢裏救了出來，才成全了顧西憐跟安錦然的婚事，讓她離開了勾心鬥角的相府。
“我……”
張姨娘眉頭緊蹙，欲言又止的望了眼顧西涼，迫於無奈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顧西涼的請求。
做完這一切，顧西涼佯裝著服侍張姨娘的婢女，順風順水的進了倚梅園，一切都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顧西涼也懶得理會那麼多，在她的心裏，現在唯一掛念的就是顧何氏，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涼兒，你小心著點，我先去請安了。”
進了倚梅園，張姨娘安頓好顧西涼，順勢找了個理由帶走了服侍顧何氏的張嬤嬤，便去了前廳。
顧西涼溫潤一笑，心滿意足的朝著臥房走去，去見她朝思暮想的顧何氏。
秋風落葉，隨風搖曳，難得溫馨時間，顧西涼緊攥著顧何氏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手裏，蒼老的肌膚，讓顧西涼心疼。
而麵前的顧何氏，眼神空靈，沒有絲毫的神態，呆然的模樣，讓顧西涼的心突然一緊。
“唔……”
顧西涼低頭黯然落淚，顧何氏是因為她，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這一切的過錯始作俑者都是雲氏。
思及此，顧西涼情不自禁的緊攥著雙手，雙眸不自覺的抽動著，內心萌生出一個聲音，“我一定不會讓你再作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