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地牢裏,顧西涼蜷縮坐在地上,借著天窗的縫隙,望著窗外的月光。
月如白鏈,灑在了地上,一切看起來格外的舒心。
此刻的顧西涼反倒變得越發的平靜,跟上一世的惶恐,此刻變得格外的淡定。
“當啷……”
清脆的鐵鏈聲,驟然的響起,顧西涼邪魅冷笑著,雲氏迫不及待的來了,這是她想要看到的,她自然希望看到自己的慘狀。
顧西涼懶得理會外麵的聒噪,淡然的坐在那裏,平靜的看著眼前的蟑螂老鼠,視若無睹的模樣,讓進來的雲氏有些納罕。
那醃臢的東西,本就是自己也都害怕的,而這丫頭竟然會如此的平靜。
“這沒你們什麼事了,你們下去吧。”
雲氏打發了身邊的隨從,慢條斯理的將飯菜從門外遞了進來。
顧西涼冷笑著,瞥了眼那個做賊心虛的雲氏,這討好恭維的模樣,讓她厭棄。
“你都知道了什麼?_?”
雲氏端著飯菜,蹲在顧西涼的麵前,地牢裏,一裏一外,氣氛格外的凝重。
“該知道的都知道。”
顧西涼邪魅冷哼著,那不屑一顧的模樣,讓雲氏不自覺的的咽了咽口水。
“是誰說的,是不是她?”
雲氏對王氏的所作所為,在整個相府裏,除了張姨娘知道,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她?”
顧西涼陰鷙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雲氏,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顯然已經承認了,她跟王氏的死,有脫離不了的關係。
“怎麼,母親是承認了我娘的死跟你有關係。”
顧西涼抽動的嘴唇裏,難掩飾她心中的仇恨,她苦心尋找的仇人,已然承認了她的卑鄙行為。
“你胡說什麼啊?”
雲氏重重的將飯碗扔在了地上,麵對顧西涼的質疑,她已然清楚了顧西涼知道了自己所作所為。
“告訴我,為什麼?”
顧西涼騰的站了起來,衝到了門前,雙手緊抓著鐵門,勃然的指責著麵前的女人,“你告訴我,我娘到底哪裏做錯了,你要這樣對她。”
顧西涼憤然的指責著麵前的雲氏。
雲氏言辭閃爍,躲避著顧西涼的咄咄逼人,背對身去。
過往的一切在她的腦海裏回蕩。
在這個相府裏,所有的人都將顧西涼捧在手心,因為她是相府的嫡女,就算是個女兒身,所有的人也不敢對她有任何的微詞,可是相比自己的女兒,她們的待遇,卻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為什麼?”
雲氏冷笑著,歎息著,在這豪門大院裏,隻有成了後院的主人,她的孩子才能受人尊重,不然她們跟卑賤的下人奴仆有什麼區別,連同正房園裏的丫鬟,都可以對自己頤指氣使。
“你問我為什麼?”
雲氏嗤嗤冷笑著,眼神裏迸發出來的仇視,想要將顧西涼吞噬,“她們也是老爺的女兒,憑什麼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活著。”
雲氏冷漠的說著,麵目的猙獰,讓人不寒而栗。
顧西涼怎麼也沒有想到雲氏竟然對自己的母親有這麼大的深仇大恨,
經曆了前世今生,她也知道這一切的生活,女人的生活,已然被灌輸了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一個豪門望族的家庭裏,隻有管事,才能有開口的權利。
“你知道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圍著你轉,因為你是嫡女,你是全家的掌上明珠,而我的女兒,她們也是老爺的子女,憑什麼就低人一等,看人眼色。”
雲氏義憤填膺的抱怨著,自己的女兒從小到大,從她沒有成為顧良安妻子的時候,顧西卿跟顧西瑤的待遇,就跟顧西憐一般的模樣,這樣冷漠的待遇,讓她無法接受。
顧西涼不自覺的後退著,原本她以為自己會很恨那個雲氏,沒想到她反而變得越發的平靜。
她們都是女人,都是看男人臉色生存的女人,那門第等級的觀念,讓她們生而不平等。
“好了,我不想跟你多說這麼多,你就說吧,你來這幹什麼?”
顧西涼搖頭歎息著,她同情這個沒有主見的女人,不願意跟她再多說一句話。
“不幹什麼。”
雲氏慢慢的平靜了許多,人也變得相對柔和了許多,“你跟我女兒一樣大,我不想為難你。”
一時的攀談,讓雲氏若有所思的看著麵前的顧西涼。
“是嗎?”
顧西涼冷笑著。
“噠噠……”
驀地,門外傳來了一陣聲音。
“是,老夫人現在很好,沒什麼大礙。”
這清脆的聲音,讓麵前一臉平緩的雲氏,突然的變了模樣。
“你是說奶奶沒事?”
顧西涼並未理會雲氏的異樣,對於她來說顧何氏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
“沒事。”
雲氏點了點頭,一把抓住顧西涼的手,“涼兒,我不明白,你要怎麼才願意相信,你母親的死,跟老祖宗沒有一點關係。”
雲氏話鋒一轉,跟顧西涼輕聲的說道。
“你再胡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
一頭霧水的顧西涼,還未握著雲氏的脈搏,便又讓那個卑虐的女人擺了一道,這大概就是一個做母親的女人,常有的弱點,耳根子太軟。
“顧西涼……”
淩厲的聲音驟然的響起,顧良安憤然的出現在顧西涼的麵前。
“枉你奶奶還替你說話,沒想到你……”
顧良安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顧西涼竟然淪落到這般的地步,連同最起碼得判斷都沒有了,竟然會認定顧何氏傷害了王氏。
“夫人,不要再跟她多說什麼了,三天,就三天,不,明天一早,就把這丫頭給我嫁出去。”
顧良安氣憤的瞥了眼顧西涼。
“嫁?”
顧西涼納罕的望著麵前的顧良安,不明所以。
“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這個家容不下你這個忤逆子。”
顧良安直言命令道。
“如果不嫁,把這丫頭給我趕出相府,我要跟她脫離父女關係。”
顧良安說完,狠狠地瞪了一眼顧西涼,便拂袖而去,心中都是對顧西涼的不滿。
麵對她,顧良安的心裏就是心寒,連最後的一絲惻隱之心,都消磨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