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顧何氏隨手一揮，拐棍狠狠的打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登時上麵的茶杯，便應聲的掉在了地上，頃刻間變得粉碎。
“老夫人息怒，奴婢這就去做。”
勃然的顧何氏，猙獰的麵孔，讓屏風後的丫鬟不寒而栗，心中些許的膽怯，讓她偷偷的窺探那個勃然大怒的顧何氏，“老夫人，奴婢不明白，平素老夫人對小姐禮遇有加，為什麼，突然之間，讓奴婢做這些事情。”
“掌嘴。”
冷冽的眸子，驀地睜開，瞪著屏風的後麵，殷紅的瞳孔裏，難掩飾的慍怒。
“諾。”
丫鬟跪在地上，啪啪作響著，掌摑著自己。
“你不懂，你不懂。”
顧何氏輕聲呢喃著，望著窗外的夜景，寂靜的相府裏，有太多的爾虞我詐，而她做這些事情，本就是迫不得已。
“哦。”
丫鬟輕聲的應和著，心裏有太多的酸澀，讓她反而慶幸自己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下人。
“好了，沒你什麼事了，這件事拖不得了。散了吧，我乏了。”
顧何氏打發了屏風後的丫鬟，兀自的走到祠堂裏，跪拜著顧家的列祖列宗。
“原諒我，我身體越發的不如從前了，她死在我手裏，不至於死在別人手裏好。”
顧何氏輕聲的呢喃著，心裏有太多的不忍，讓她不得不這麼做。
“對不起。”
佝僂的顧何氏艱難的坐在角落裏，摩挲著手裏的靈牌，上麵赫然的寫著顧門王氏之靈位。
顧何氏生前，跟王氏的關係不錯，可以說是情同母女，那時候的顧良安，還未爬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跟王氏過著耳鬢廝磨，你儂我儂的幸福生活。
王氏偶爾也是擺弄花草，生活愜意的很。
直到雲氏出現之後，相府裏，便越發的不如從前了，顧良安也平步青雲，成為了丞相，內心膨脹的欲望，讓他難以控製自己，後庭也是你方上罷我登場。
顧何氏將這一切都看的清楚，相府上下也都瞞不過她的法眼。
“女兒啊，你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帶她跟你一塊團聚，不會讓她一人孤苦伶仃的待在相府裏，任由那些壞人欺淩。”
渾濁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靈光，顧何氏緊閉著雙眸。
那一日，不經意的聞聽，讓她知道當年的事情。
王氏沒有做任何對不起顧家的事，她不該這麼悄無聲息的亡故，連同顧家唯一嫡親的孫子，都胎死腹中。
她沒有辦法告訴顧良安，因為雲氏的脅迫，若然告訴顧良安，所有的事情，也許根本就不會發生任何的改變。
顧良安的秉性，顧何氏清楚，他疼愛雲氏，不然不會忤逆顧家宗族的意見，竟然讓一個外族女人，成為顧家的主母。
“老東西，我警告你，如果你不安分，你放心好了，我有辦法讓顧良安平步青雲，我就有辦法，讓他一無所有。”
雲氏家族雖然是駐守西域邊陲的將軍，可以說是粗人一個，但比起王氏的書香門第，卻更是狡猾。
往日裏，雲氏本暗害了王氏，坑害了她腹中的孩子，這才讓顧良安越發的疏遠那個溫潤的女人，而這一切，不過是雲氏逢場作戲罷了。
顧西涼跟王氏本性過於相似，雖然過於剛烈，卻是一個直來直往的丫頭。
不然，絕對不會讓雲氏戲耍的團團轉，讓她備受欺淩。
如是一來，她也不會私下找人，暗中保護顧西涼。
豈料，讓雲氏窺探出來端倪，竟然將顧西涼送到了慎刑司，雖然安然無恙的出來，卻已然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娘，我求你放過她好嗎？她隻不過是個孩子。”
年邁的老人，雙手抓著那個決絕的雲氏，老淚眾橫的哀求著。
“孩子？”
雲氏蔑視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顧何氏，那雙陰鷙的眸子，此刻她依然曆曆在目。
顧何氏沒有任何的辦法，苟延殘喘下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去，隻會讓相府烏煙瘴氣。
思及此，顧何氏也隻能同意了雲氏的建議，在雲氏跟雲霆外出的時候，讓她動手。
祠堂裏，顧何氏悲切的痛哭著，往日的瑣碎，如同走馬燈一樣，不停地在顧何氏的腦海裏回蕩著。
“涼兒，對不起，祖母很快就會陪你。”
顧何氏輕聲的呢喃著，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眼角不經意間滲出滴滴淚水。
與此同時的清荷園，顧西涼回到了自己的臥房，揉捏了一下疲憊的肩膀，不以為意的望了望倚梅園的方向。
秋水悄然的走了過來，發絲早已服帖在她的頭上。
“秋水，你怎麼了？”
顧西涼納罕的瞥了眼秋水，從慎刑司裏回來，這丫頭就性情大變，變得陌生起來。
如今又是這般狼狽，似乎受到驚嚇，這讓顧西涼更加納罕不已。
“沒，沒什麼。”
慘白的雙唇，有氣無力的聲音，讓顧西涼不自覺的起身扶住秋水。
“你怎麼了？”
顧西涼納罕的望著麵前的秋水，不明所以。
“沒事，奴婢隻是感染了風寒，並沒有什麼大事。”
秋水輕描淡寫的說著。
“哦。”
顧西涼知道秋水並不願意說，也便不再追問，便兀自的坐在那裏，從桌子上，端起杯子，慢慢的將杯子放在嘴邊。
“小姐。”
秋水伸手示意顧西涼，欲言又止的望著顧西涼。
“什麼？”
顧西涼納罕望著眼前的秋水，但見秋水麵色慘白，無血色的麵頰，看起來她格外的與眾不同。
“沒事，奴婢隻是想多看小姐幾眼。”
秋水淡然的笑著，虛弱的模樣，讓顧西涼警覺。
“唔……”
秋水的異樣，讓顧西涼更加不解，但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莫不是……
顧西涼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之前自己並沒有被顧西憐陷害，反倒讓顧西憐失去貞潔，怕是她不會給秋水好臉色。
要知道，那個顧西憐雖然是庶女身份，這丫頭的本事卻是不容小覷，認識的人，也是魚龍混雜，隨便找了人，便可以威脅了這個丫頭。
思及此，顧西涼眉頭緊鎖，暗自思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