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顧西涼溫潤的望著卑躬屈膝的趙嬤嬤,隨手推出去了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趙嬤嬤是她的乳母,王氏在的時候,這趙嬤嬤跟她關係甚篤,私下裏沒少跟王氏談天說地。
“老奴不敢。”
趙嬤嬤欠了欠身子,彎腰說道。
“奶娘,你快不要折煞我了。”
說著起身將趙嬤嬤拉在自己的身旁坐下,“你之前跟我母親情同姐妹,又是涼兒的奶娘,這房間裏,又沒有什麼外人,也就不要這麼見外了。”
“小姐……”
趙嬤嬤定定的望著麵前的顧西涼,這丫頭跟王氏一模一樣,心地善良,對自己信任有加。
隻是……
趙嬤嬤渾濁的眸子裏,瞬間被一層白霧籠罩,那雙眸子裏,滿噙淚水。
“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顧西涼從懷裏掏出絲帕,輕輕擦拭趙嬤嬤眼角的淚水,自己內心也竟有些酸澀,“奶娘,這段日子,忙著府裏的事情,冷落了奶娘,這會才有功夫跟奶娘敘舊,是涼兒不好。”
“小姐,快別這麼說,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
趙嬤嬤歎息著搖搖頭。
這母女二人,從未對她有絲毫的不滿過,而她卻這般的殘忍,這讓她內心裏,很是痛苦不已。
“奶娘,你怎麼了?”
趙嬤嬤莫名其妙的話,讓顧西涼驚詫,滿腹狐疑的望著眼前的女人。
“沒,沒什麼事。”
趙嬤嬤慌忙的收拾了緊張的顏色,忐忑不安的望著麵前的顧西涼。
“哦。”
顧西涼心下一沉,更加篤信了,這趙嬤嬤絕對有什麼事隱瞞著自己。
“奶娘,家裏可還有人在?他們可還好?”
顧西涼隨意的詢問了幾句,便知道了個大概,這趙嬤嬤格外的緊張她的家人,竟開始前言不搭後語。
“老奴多謝小姐掛心,若是沒有什麼事,老奴就告退了。”
趙嬤嬤說著就準備離開,卻突然想起錦瑟的那雙陰鷙的眸子。
緊張的趙嬤嬤不由緊攥著自己的衣服,糾結不已。
顧西涼瀲灩清眸,若有所思,她看得出趙嬤嬤的異樣,私下便打發了冬雲去了趙嬤嬤的去處,並吩咐了綠意格外的留意這個趙嬤嬤,也千叮嚀萬囑咐,囑咐她不要打草驚蛇。
果然,從中看出了端倪。
“小姐,要不要將她趕出去。”
綠意尾隨著趙嬤嬤,私下卻看到了,這趙嬤嬤特意在為顧西涼準備的粥裏放了些許的藥粉。
“不用。”
顧西涼眉頭緊鎖,狠狠的拍打了一下椅子,若有所思的望著門外。
這趙嬤嬤言辭閃爍,絕對有什麼心事,不然他絕對不會這般的模樣。
“錦瑟?”
驀地,顧西涼的腦海裏閃現出錦瑟的模樣。
她格外留意了,那錦瑟來清荷園的時候,眼睛分明沒有離開那個趙嬤嬤。
可是這個趙嬤嬤,分明的對這個錦瑟就是害怕的很。
“她?”
在這個相府裏,能夠恫嚇住趙嬤嬤的,除了現在的主母雲氏,還能有誰。
顧西涼思忖著,後背不由發涼,照綠意所說的情況,趙嬤嬤已經開始對自己下手了。這整件事估摸著跟這一段時間,自己鋒芒畢露有關係。
“好,那我就陪你玩玩。”
顧西涼淫邪一笑,便也是不露聲色。
不過,自那天起,顧西涼也格外的留意趙嬤嬤伺候的食物,都是打發了趙嬤嬤之後,特意用銀針試過,才會用餐的。
當然,也不能每日都打發了趙嬤嬤,顧西涼也是少有的佯裝著身子疲憊,精神萎靡,就這樣顧西涼瞞著趙嬤嬤,欺騙了雲氏,相安無事的度過了些許的時日。
這天綠意尾隨著趙嬤嬤,目送著她進了倚梅園,狠狠的捶打著一旁的垂柳,憤然的說了句,“叛徒。”便回到了清荷園。
“小姐。”
綠意緊張不安的望著顧西涼,沒有想到兜兜轉轉,身邊這個最信任的人,竟然是背叛自己的人。
“冬雲出去幾天了。”
顧西涼不經意間劃過一絲促狹,淡然的問道。
“小姐,你還有心思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估摸著不知道怎麼陷害小姐你。”
綠意緊張的望著麵前的顧西涼,一副淡然的模樣,讓她變得越發的焦灼不安。
“放心吧,綠意,你家小姐不是這麼死的。”
顧西涼打趣著,安慰著麵前這個緊張不安的綠意。
“小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胡說八道。”
綠意焦灼不安,向外張望著,旋即說道,“不行,等趙嬤嬤回來了,奴婢非得問個清楚。”
綠意一遇到顧西涼的事情,就會變得格外的緊張,現下看來,也根本就沒有了主心骨了。
“問?”
顧西涼悠悠的問道,“你問什麼?問她是不是陷害我?”
顧西涼啞然失笑,拍了拍綠意的肩膀,這隻不過剛開始,她無論如何,也不會這般輕易的讓雲氏得逞。
“可是,小姐……”
麵對顧西涼的坦然,綠意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左右搖擺著。
“好了,沒有什麼可是的,我自有分寸。”
顧西涼淡然的一笑,不再去理會這個綠意,心裏卻有了自己的主意。
這雲氏現在做這麼多事情,無非是礙於自己的身份,眼下又快到了及笄之年了,她跟燕雲莫的婚事就要近了,她自然擔心,飛黃騰達的顧西涼有朝一日做了太子妃,最終做了皇後,就更沒有她的好日子過了,心裏自然是氣憤不已的。
而現在,顧西涼就該越發的冷靜,讓雲氏更迫切的露出馬腳,讓顧良安早早的看出她的狼子野心,她的歹毒心思。
不過,雖是這麼想的,心裏卻還是有些心寒,那個趙嬤嬤,母親關懷備至,體恤下屬也是經常的事。
然而,卻換來了,趙嬤嬤的背叛,自己就要成為她手下的冤魂。
顧西涼黯然長歎著,呆然的坐在那裏,等著那個跟雲氏沆瀣一氣的趙嬤嬤從倚梅園裏回來。
一切都歸於平靜,一切都始於自然,所有的事情都毫無征兆,相府看起來則是一團和氣,沒有任何的異樣顏色。